墨染掉頭看他,微微挑眉道:“這麼高的城牆,你覺得梯子能夠得著?”
青月道:“那也比沒有的強啊!無相子,你說是不是?”
無相子亦是一身銀色盔甲,俊秀麵容之上那道直抵鼻梁的疤痕在大軍衝天的殺氣下為他增添了幾分凜冽的氣勢。他聞言,轉過頭來,微微笑道:“娘娘說用不著梯子,那就必然用不著。臣想,對付這銅牆鐵壁,娘娘定早已胸有成竹。王爺,咱們應該相信娘娘,安心待命便是。”盡管他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他選擇相信娘娘,更是相信皇上。倘若換做另一個人,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聽她安排,然而,她卻不是別人,她是皇上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那種心心相印充滿默契的信任,是他窮盡一生,即便為之付出性命,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南宮玄熠斜目,掃了青月一眼,青月嘿嘿幹笑了一聲,忙道:“大嫂,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好奇,你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麼啊?是那些馬車嗎?可是,我怎麼看不出這馬車有什麼用呢?它又不能打仗,這人要是坐進去,連敵人都看不見,還怎麼打呀?”想不明白,他怎麼看也還是覺得奇怪。偏偏大哥對此深信不疑,連問也不問一聲。
墨染微微一笑,眼中光華瀲灩,略帶神秘笑道:“一會兒你就會知道,它到底有用沒用!”她說著轉過頭去看南宮玄熠,南宮玄熠朝她伸出手,目光深邃,隱含期待道“我等著你給我驚喜。”她將手放進他手掌之中,感受著他毫無條件的信任,微笑道:“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青月目光晶亮,愈發的好奇,便迫切道:“大哥,那我們快攻城吧。”
南宮玄熠朝無相子看了一眼,無相子會意,對身旁一名雷將點頭,那名雷將立刻驅馬向前,橫舉手中長槍,宏聲叫道:“北軍聽好了!我皇聖偷:南北朝本乃國之一體,因逆賊犯上作亂,令國家分裂,爾等不分青紅皂白,助紂為虐,本是死有餘辜,但念在爾等從前皆立有戰功,我皇惜才,不忍爾等喪命於此,現予爾等一線生機。隻要爾等交出姓呂之校尉,再開城投降,我皇胸懷寬廣,定不計前嫌,日後當委以重任,望爾等好自為之。現以一炷香為時限,倘若一炷香之後,爾等依舊冥頑不靈,我軍即刻攻城,到時必生靈塗炭,天地同哀。!”
這名雷將聲音鏗鏘有力,慷慨而氣勢,話語之中透著帝王的恩威並施。
紫翔關守城士兵聞言之後,皆轉頭望向軍中主帥李將軍,李將軍皺眉看一眼左右,麵有不屑,朝著京城方向一拱手,揚聲道:“要打便打,你們少在此危言聳聽!我等隻認我朝陛下聖偷,其它一概不聽。”
他很幹脆的拒絕,半點不帶猶豫。那名雷將退回,偷偷望了眼帝妃二人,隻見他們麵色如常,沒有絲毫改變。對於南宮玄熠和墨染而言,李將軍的拒絕本就在他們意料之中,他們如此做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讓紫翔關的士兵和百姓們知道,他們並非殘暴嗜殺。
墨染一手捏緊韁繩,望著那在人們眼中如銅牆鐵壁般高聳巍峨的城牆,以及城牆上的數萬張似陌生又似熟悉的麵孔。這些人,都曾經在那個充滿血腥的冰冷皇宮裏冷眼見證過她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屈辱,像是看戲一般的姿態。當她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時候,她曾在心裏說,如果能活下去,就一定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時隔一年,那些仇恨本已在幸福中漸漸淡去,是凝嫣的痛楚喚醒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皇位之爭,本就殘酷血腥,更何況天下之爭?她既站在他身旁,就當摒棄婦人之仁,狠下心腸,助他複仇,成就帝王霸業。斂下心緒,她冷眼看著對麵城牆上李將軍招呼左右將軍齊往後退,對城牆上的士兵們抬手下令:“放箭!”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尖利的箭矢如雨點一般,密密麻麻,黑沉沉一片,朝著南軍劈頭蓋頂激射而來,每一支皆來勢凜冽,帶著催命的死亡之符。她望著那奪命的箭雨,勾唇冷笑,額間一朵紅蓮花映襯著滿頭飛揚的銀發,散發著聖潔的妖冶光芒。
南軍打頭的玄衣鐵騎正待舉劍相擋,而此時,青銅戰車陣之後的墨玉對著戰車車門揚手,沉喝了一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