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身上還痛不痛?”
這一問無疑讓她想起那一幕的羞辱和慘烈,四年來都未曾如湛情般對她表達過關心的墨玉竟然開口關懷,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悲憤。墨玉見她不說話,隻以為她還痛,頓時忘了諸多差別忙焦急的連問了好幾遍,墨染麵無表情,轉了轉眸子,身上仍然酸痛無比,嗓子不再灼痛,但是很幹澀,她知道她已經能說話了,但她還不想開口。
項影大步進屋一把拉開墨玉,斥道:“你別瘋了,主子剛醒,你別吵。”
墨玉眨了眨眼睛,低下頭。
南宮玄澈淡淡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墨玉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有說不出的敵意,強行壓下,和項影離開。.
南宮玄澈幫她整理了被子,目光在她的四周流連,就是不落到她身上。他怕對上她眼中的冷漠,怕看到那如月光般的銀發。
片刻後,有下人陸續端來精致的菜肴,有二十餘道,極為豐盛,那排場竟是以前沒有過的。
南宮玄澈伸手過來扶她,墨染卻自己坐起了身,她微靠床欄,冷漠的目光掃過那些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的菜肴,最後定在一名婢女手中的粥碗,淡漠卻不可拒絕道:“把粥留下,其它都撤了。
一幹下人微愣,都看向南宮玄澈,南宮玄澈擺了擺手,從那名婢女手中接過粥碗,待下人們都退下,他舀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才送到她嘴邊。
墨染抿著唇,看那青瓷碗裏的白粥冒著騰騰的熱氣,微醺了對麵投射過來的眼光,仿佛迷霧般看不清神色。
南宮玄澈見她不張口心中被拉緊的弦愈是抽了一抽,心痛難抑,麵上卻是溫柔笑道:“雲墨,快趁熱吃。你睡了兩天一夜,身子很虛,要吃飽才有力氣。”
“他人呢?我要見他!”墨染望著南宮玄澈的眼睛,不理會他的話,隻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冷漠而堅定。
南宮玄澈手僵在半空,雙眉微鎖,溫柔之中有著同樣不可動搖的堅定,他說:“你放心,他還活著。但我,不會讓你見他!”既然已經恨了,那再多恨一點,又有什麼關係?他的人生已沒了樂趣,可他並不想死,所以他需要她在身邊,陪著他,哪怕她不願意,他也要留她在身邊,給他活下去的勇氣。
墨染被子下的手握緊,玄熠還活著,隻要他活著就有希望。她不再看南宮玄澈,漠聲道:“你可以走了。”
“雲墨……”他痛苦的叫了一聲,她總是這樣,被傷害之後冷靜地讓人害怕。她哪怕是跟他大發脾氣罵他不是人,甚至補他一刀,也比這樣冷漠地當他是個陌生人要好得多。他胸口翻湧,喉嚨腥甜,艱難道:“雲墨,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那麼做,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墨染冷笑,他們都說不想傷害她,皇兄是這樣,南宮玄澈也是這樣,可他們總是在說著不想傷害她的同時,卻又做著對她而言最殘忍的事。這世上,隻有玄熠,不會說好聽的話,總是別扭的說話刺傷她,其實在背後關心她保護她,在最關鍵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救她於危難。
她揚起下巴,笑得諷刺,她想說“你知道或是不知道,有差別嗎?如果你能遵守諾言,不存利用之心,別人又怎會有機可乘?”但她終是沒說出。她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完全沒有意義。想想那一日,南宮玄澈看到她時的震驚,想必他確實不知道裏麵的人是她,但那又如何?他還是存了利用她之心,用她的名義,讓人假扮她的模樣引南宮玄熠上當,那仍然是利用,是背叛了諾言,造成了傷害之實。
南宮玄澈似是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眸光一暗,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麼都沒用了。將粥放到她床沿,然後起身走了。臨走時,他說:“以後,我絕不會再利用你,欠你的,我用我的一輩子來償還,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你好好養著,準備做我的皇後。”
以後?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會有以後?那種身心俱痛的奇恥大辱,他償還得了嗎?她對他的背影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做他的皇後,也許可以利用他的權勢去對付她想要對付的人,同時也能報複他,但她不稀軍用這種方式!端起床邊的碗,旨了一勺粥吞下,她需要填飽肚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見南宮玄澈離開,墨玉他們兩人又進了屋,站在床邊,看著她把一碗粥都吃完了,才略略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