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零一天
如果生命能夠再來一次,我會是個什麼模樣?
很多人在有生之年都會對自己拋出這個問題,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是怎樣?這種自問式的煩惱總會間歇性地出現。
我今年幾歲,不太記得了。但我知道,這十年來一次的自問又來了。
如果生命能夠再來一次,我會是什麼模樣?
反正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叫何必,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之前叫什麼,我大概忘記了。我喜歡現在的名字,充滿著對人生的疑問和喟歎。你不妨用以下方式來念它,保證會有不同的奇妙感受。
方式一:何必?簡短兩個字,以疑問句的方式念出,飽含了對生命的無奈和種種疑問。一種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氣勢油然而生,帥氣!
方式二:何必。簡短兩個字,以陳述句的方式念出,飽含了對生命的淡然和縷縷躊躇。一種曆經世事滿腹滄桑的感覺油然而生,犀利!
方式三:何必!簡短兩個字,以感歎句的方式念出,飽含了對生命的憤怒和聲聲悲涼。一種萬念俱灰獨立寒秋的感歎油然而生,牛逼!
好吧,真相是,我是一名小說家,“何必”算是我的筆名。我投稿無數,可惜幾乎都石沉大海,即便是有回音的也隻有三個字:太囉唆。可我真的囉唆麼?我不覺得。我始終相信我那些看似囉唆的句子正是靈感的突然爆發,繆斯的嬌羞心許。所以,請和我一起向那些瞎了眼的編輯們揮手高叫,你們——去死吧!
小說家的生活很是枯燥,當然你也可以說是規律。除了寫文吃飯,別無其他。而我也習慣了從早到晚呆呆地坐在屏幕前敲不出一個字。在實在寫不出文的時候,我做打字員,或咖啡館的服務生來賺賺房租,混口飯吃。我堅信,再沒天賦的作家隻要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總有一日會寫出舉世無雙的巨作,到時候飛黃騰達,要啥有啥。而現在的我,隻是還欠點時間和一點點小靈感罷了。
對了,我還有一隻狗,它叫路飛,是我撿來的。那天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路飛輕輕地搖了搖它的尾巴,就地拉了泡充滿感情熱氣騰騰的狗屎,然後就用那雙水靈靈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我看。我頓時覺得我們很像,都是這般地純真、率性以及渴望隨地大小便。惺惺相惜之後,我決定抱著它回家。
而事實證明,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它吃得比人少,拉得比人還多。
我的家在街對麵的咖啡館的二樓,是咖啡店老板好心租給我的。他讓我叫他老白。老白三十上下,至今單身。他是個好人,雖然平時總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你懂的,這是廣大中年男子欲求不滿的特征之一。他有顆極閃亮的光頭和刻意修剪得極利索的小胡子,愛穿小腳格子褲和光滑鋥亮的黑色皮鞋,笑起來總“噌”一聲露出潔白的牙齒,閃亮得可以去做廣告。他,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時間是2010年2月1日,星期一。房間裏的電視正報道著三個月前加油站爆炸事故的後繼新聞。我又說了以上的廢話,這並非我本意。
我是個三沒男人。沒錢,沒女人,沒記性。前兩個算是一般小年輕的通病,可第三個“沒記性”的特征真讓我覺得很悲傷。
我會忘記開著的房門,我會忘記開著的水龍頭,我會忘記開著的煤氣,還會忘記開著的褲襠門,甚至我還會忘記昨天我做了什麼,今天我得做什麼,明天我要做什麼。幸好,我有本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可以隨時記下重要的事兒。而老白也能替我記著些,處處幫忙照顧。
他不是欠我很多錢,就是看上我了。
可惜了我和路飛一樣都是雄性。
此時此刻,路飛正嗷嗷地叫著。它餓了。
我數數錢包裏的鈔票,我和路飛已經很多天沒開過葷了。所以,現在我決定去超市搞些肉回來,男人和狗一樣,永遠少不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