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畢,白瑪忽然揚手揮鞭,劈頭蓋臉地朝多吉抽下,長長的牧鞭在空中繞出無數個小圈,迂回進擊,讓人難以分辨鞭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似天真無邪的牧羊少女不但身懷武功,而且鞭勢奇快,鞭路詭異,縱是武林好手隻怕亦難有勝算。

多吉眼見牧鞭襲來,如一隻敏捷的獵豹般靈巧地閃過,卻不還手,一個勁地苦著臉告饒:“停手停手。白瑪不要生氣,我可以對著雪山發誓,我隻是有一次在晚間巡夜時無意聽到過你說夢話,根本不知道你講了些什麼。”

白瑪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落在多吉身上,像是在探究他話語的真假,又仿佛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手中的牧鞭緩緩垂下,目光重又望向遠方。冰冷的湖風吹動她白色的長裙,她卻似乎絲毫不覺寒意。

多吉性情豪爽,吃個沒趣也不生氣,複又樂嗬嗬地大聲呦喝起走散的羊群,偶爾抬眼望向高高的雪峰,那隻蒼猊王已然不見了。

他忽又發起呆來,心底冒出一個疑問:“瓊保次捷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何一早起來就不見他的蹤影?”

不覺到了午間,紛揚的大雪終於停了。

清脆的馬蹄聲遙遙傳來,多吉遠遠望見來騎,吃了一驚:“怎麼堂使親自來了?糟糕,瓊保次捷還沒有回來……”

白瑪依然靜立於湖邊,多吉則往來騎迎去,恭敬行禮:“多吉見過堂使。”

來人年約三十四五,麵容冷硬,身材高大,一對雙目窄而細長,如同銳利的刀鋒。一身黑衣將他的全身遮得嚴嚴實實,黑衣的右下角以白線繡著人形,手持一片碧葉,形態維妙維肖,除此之外再無其餘裝飾。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胯下的馬兒,馬鞍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竟是以純金所鑄。所以多吉才能遠遠地認出來人的身份——禦泠堂四使中專職傳授武功、教導行事、懲戒錯失的碧葉使。

碧葉使飛身下馬,目光巡視一番,沉聲喝問:“怎麼隻有你們兩個人?瓊保次捷去了何處?”他的聲音平穩至極,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清楚楚,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發布命令,不怒自威。

多吉心知若是被碧葉使發現瓊保次捷擅離職守,瓊保次捷定會被重罰,於是慌忙答道:“一隻羊兒走失了,瓊保次捷去尋,大概一會兒就回來了。”雖知如此拙劣的謊言多半瞞不過處事精明的堂使,他依然心存僥幸,一麵對走過來的白瑪打眼色。

碧葉使目光閃動,竟不再追問,隻對多吉道:“那就由你替他接下今日的任務吧。”

多吉暗地鬆了口氣:“弟子與瓊保次捷這個月都是研習刀法。記得他應該修習帷幕刀網的第三十七式,而我則是寒夢刀法第九式。”

碧葉使淡然道:“我又豈會弄錯你們的進度。”說話間,他從懷中拿出兩頁紙遞給多吉,又特意囑咐道,“可千萬不要弄錯了,你的內力不足,妄修帷幕刀網隻會傷及自身。”

多吉隻道已瞞過碧葉使,喜孜孜地答應著接過那兩張紙。每張紙上都畫有幾幅使刀的人形,乃是對照修習的圖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