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玲瓏喉間輕輕一聲呻吟,軟軟倒地,暈了過去。
遊常急忙上前將她抱起,放在椅上,低聲急道:“老哥兒,快來看看她……”
“這位小友,要殺便殺。”賀蘭冉頭也不回,凝視一瘦庸人水潤黑亮的雙眸低聲道,“你要我性命也無妨,我隻求你一個‘壽’字!隻要你肯為小女寫一個‘壽’字,救她性命,我泉下有知也多多拜謝!隻要你寫……一個‘壽’……我找了十一年終於找到你!還剩三天……小女性命唯你能救!天授霧印,麒麟來路,一瘦庸人,益壽之壽……我——要——你——寫!”
最後四字說得咬牙切齒,燭光似乎暗了一暗,一瘦庸人與霧印天宮之主對視,一麵不疾不徐地撥著純黑圓珠子,一麵毫無波瀾地問:“如何庸人一字便能救令嬡性命?把話說清楚。”月光向西斜了。蠟燭燃到了最後,有一兩支已經熄滅,但是青衣小仆不敢進來添換新燭。燈光一暗,倒顯得屋外的月光越發清朗。一瘦庸人吩咐,青衣小仆拿來了繃帶和傷藥。賀蘭冉一麵讓遊常幫自己包紮,一麵檢視玲瓏。玲瓏依舊昏迷,不過呼吸通順,脈象也算平穩,看來一時也沒有大礙。
“原來……如此……”一瘦庸人眺望著夜幕裏遙遠的霧印山,低聲道,“原來是難銘祠的大聖尊告訴你,隻要我寫一個字,麒麟便現,令嬡就有救?嗬嗬,賀蘭先生,請細想想,庸人凡夫,何德何能?如何我寫一個字,就能感召聖獸出現?”
“大聖尊必無虛言。”賀蘭冉顫聲道,“隻求先生援手!”
一瘦庸人恍若未聞,隻是望著遠處,喃喃自語道:“當年庸人尚在母腹之中,母親中毒,神醫天侍診斷,若要解毒,須拿下胎兒。母親哀慟,對神醫天侍言道,自家不慎,誤食毒菌,如何為自救,竟害吾兒性命?母親不肯解毒,隻用藥延緩毒性。待庸人落地,母親便毒發身亡。今日有庸人存世,隻因母親慈愛,舍命相救……慈母大恩,庸人今生如何回報嗬?先生所求那字,正是母親名諱。此字庸人不書、不言……不忍,不敢。自來如此,終生如此。此事旁人難曉,不過大聖尊卻是知道個中情由的。”
賀蘭冉輕輕抽了一口氣,恍惚地說:“他知道……那他這麼說是……是玲瓏根本就沒救!天命二八,他這麼說隻是……隻是為了緩我心憂,隻是不肯讓我即時絕望……隻是……隻是騙我的!”
若無龍肝,便需鳳膽;若無鳳膽,便需麒麟心。天授霧印,麒麟來路,聖獸日久當歸。一瘦庸人,益壽之壽,但見此人此字,麒麟當現。聖獸仁德,必舍心相救。麒麟聖獸,龍鳳之屬。龍鳳人間不現,憑一人一字,麒麟又怎會顯身?何況那字,那人終生不書、不言。
“先生勿憂,大聖尊隻是和先生玩了個玄機。”一瘦庸人道,“雖不知龍肝鳳膽,麒麟心人間確是有的。紫禁皇城金鑾大殿最上首黃金澆鑄的,當今天子禦座,內中就含有一塊赤紅美玉,形如蟠桃,正是上古聖獸麒麟之心所化,驅魔辟邪,為國之至寶。於藥,則有通經絡、肉枯骨、活死肌、化淤血的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