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腮如雪,不過點點薄汗,頰上漾起淡淡緋紅,好似胭脂色彩,嬌俏更勝平常。
自從被那元琅“逼迫”運氣內修,身子越發輕盈強健起來,先前跟廉城打鬧捶了他一記粉拳,他竟頭一回喊痛……
“郡主且再忍忍,隻消再走一刻鍾便到了。”
許是瞅見秦安陽凝神蹙眉的模樣,那公公雖也不適,卻還是好意安撫,秦安陽回神,隻是頷首回應。
——都走了半個時辰,還缺那一刻鍾嗎?
換在平時還好,可偏偏挑如此炎熱的午後宣秦安陽覲見,也不知這太後娘娘對她有多大意見。
——這“下馬威”與“刁難”還是有點區別的。
正當眾人熱得暈暈乎乎之時,卻見遠處轉角慢悠悠架來一個轎輦,一前一後各兩位青衣宮娥,似是從太後的景慈宮而來。
待到兩方相遇,那轎輦便款款放了下來,風動帷幔,裏頭空無一人。
“見過安陽郡主。”
眾宮娥皆盈盈一個萬福禮,薄紗輕衫,姿態端雅,相比之下秦安陽身邊的宮人倒是倦態畢露了。
“太後娘娘仁愛,想著午後炎熱,特意遣了轎輦接郡主入景慈宮——”
為首的宮娥低眉順眼,也不知是不是秦安陽的錯覺,她初看清安陽郡主之時似乎愣了一下。
這也難怪,分明走了半個時辰,可這秦安陽雖說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卻無狼狽之態——襦衣清爽整潔,一襲綺麗明豔的齊胸石榴裙微微襯出窈窕腰身,金絲七寶瓔珞作襯,胸口白皙如玉……
好似個琉璃美人兒!
“小女秦安陽,謝太後娘娘恩典。”
這“恩典”的確假情假意,可必要的禮數卻是斷斷不能缺的。就在那些青衣宮娥的注視下,秦安陽小步上前,屈身向那轎輦沉沉一拜。
——然而誰都沒注意到,她俯身之時,眼裏分明閃過一絲狡黠。
“呀……”
日光耀眼,這宮娥本安安靜靜扶秦安陽起身,卻聽少女一聲難受的輕呼,頓時緊張起來。
“郡主?”
“頭——這頭好暈!”
方才還嬌若桃花的小臉蛋一瞬間竟蒼白無比,好似芙蓉枯萎,病怏怏的,仿佛風一吹就倒,直教眾人手忙腳亂地扶她上轎。
“郡主,坐著可好些了!?”
“呃……想吐……”
帷幔蔽日,軟墊舒適,秦安陽怕是無福享受,隻暗中運氣改息,竟真有了中暑之感,暈暈沉沉,嚇得宮人們不知如何是好。
禦道寬闊平坦,那朱雀圓幡逐風搖曳,光彩華麗,飛鳥於萬裏晴空之下翱翔,掠過宮殿莊嚴的鴟尾,簷下銅鈴肅穆。
——秦安陽這回是真的中暑了。
……
刑部北閣。
“明貞四年”的木牌靜默無言,架上總共三十六卷,竟有十三卷同屬一案——
那便是當年震驚朝野的賈周謀反案。
指尖扣上卷宗錦袋的細繩,廉城蹙眉,輕輕勾出。
明貞四年夏,以賈全周浦為首的逆賊借“光複晉室”之名,在僅離天闕城二百裏遠的涿陰郡起兵,卻不出十天即被剿滅……
一片嘩然之中,晉太子為證清白,與太子妃平氏一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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