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笑了,坐下去端起了那杯酒。
這座比一般大廳大五、六倍的大廳,是供參與“賽刀會”的貴賓們茶餘飯後休閑的地方,舉凡休閑的東西,應有盡有。
最大的一項特色,是有人陪著聊天。“百花城”裏的女人,一直不肯讓人見到臉的女人。這幾個女人和送飯的那些女人對人的態度迥然不同。
這幾個女人個個溫柔和氣,個個笑語如珠。不但能閑話家常,而且似乎什麼都懂,跟她談什麼她都能對答如流,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僧多粥少。
來參加“賽刀會”約三山五嶽、四海八荒人物,各自或三四個、或五六個圍著一個女人,別的休閑的玩藝兒根本就乏人問津。
當然,並不完全這樣,也有那不喜歡跟女人聊天的!
這種人眼下這座大廳隻有兩個,一個是俊美的白衣少年,他正在大廳中央一張桌上擺圍棋,一個人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居然全神貫注,津津有味。
另一個則是跟葉凡住一間房的青衣少年,他背著手站在東牆下,正仰著頭看一幅鄭板橋的竹畫。
鄭板橋不但詩好,他畫的竹也是一絕,這是鄭板橋的一幅真跡,竹影綽約之間,似是帶著十足的道蘊,青衣少年似乎是個識貨的行家,他望那幅竹畫,目不轉睛。
突然,他那隻左手探入懷中,很快地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有巴掌那麼大,黃絹為麵,看上去這本小冊子年代已經很久了,因為那黃絹的麵不但已經褪了色,而且還有些地方已經破了。
他用無名指和小指夾住那本小冊子,用大拇指跟食指掀起了封麵,那頭一頁,紙本是白的,但是現在帶點黃,上麵晝的是張人像,半身像。
很顯然的,畫這張人像的人不是丹青妙手,因為畫得並不好,人像畫得並不真,但那個人的特征,卻很明白的被表現出來。
那個人的特征是有一臉絡腮胡,左眼數了個眼罩,禿頭!
人目這張人像,青衣少年的臉上泛起了一陣激動的神色,他閉上了眼,很快地闔上那本小冊子收入懷中。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神色漸漸趨於平緩,然後他睜開了眼,兩眼充滿了凜人的殺機,前後不過一刻工夫之久,他像變了個人,不,他不像人,像一隻吃人的野獸。
他揚了左手,像是要去摸壁上的那幅竹子。突然,他背後方傳來了一聲慘呼,圍著一個白衣女子聊得起勁的四個中年漢子的一個,仰身倒在地上。
那個漢子,禿頭,左跟上數個眼罩,一臉的絡腮胡。
利時大廳裏靜了下來。原來坐著的也都站起來。
“百花城”的那些女子沒有驚叫,也沒有說話,隻是站起來很快地走進了廳後一扇門裏。
禿頭漢子身旁一名黑衣大漢俯身把禿頭漢子翻轉了過來,禿頭漢子的正後方插著一把金色小劍,隻剩劍把在外,劍把上綴著一個紅絲穗兒。
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問是誰殺的,一聲不響都往外行去,一轉眼工夫就剩了那俊美白衣少年一個人。
他卻站了起來,揚了揚眉,往東邊一扇門走去,那個青衣少年剛才就是由這扇門走出去的。突然一個清朗的話聲傳了過來:“那不關你的事,是不?”
俊美白衣少年霍地轉身望去,葉凡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大廳,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他道:“你不管我管。”
葉凡走了進來,說道:“剛才大廳裏的人並不多,你可曾看見一個人管,甚至說過一句話?”
白衣少年揚了揚眉,道:“難道說就任他暗箭傷人?”
葉凡笑笑道:“暗箭傷人的事以後會層出不窮,管不勝管,再說,暗箭傷人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白衣少年道:“我殺的都是些十惡不赦的yin邪凶徒。”
葉凡道:“他殺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燭目禿鷹”,也是有些名氣邪修吧,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難道你沒聽說過?”
白衣少年沒說話,沉默了一下,道:“別人不管還有可說,他的同伴為什麼也不管呢!”
“同伴?”葉凡笑笑說道:“有福的時候是同伴,是生死朋友,有難的時候誰是同伴,這年頭人人都聰明得很,你也要學聰明點兒,懂麼?”
白衣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帶點譏諷道:“看來你是個聰明人。”
葉凡聳聳肩道:“我麼!我踉他們一樣,不想讓別人管自己的事兒,沂以自己也不管別人的事兒,如此而已,江湖上那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這兒行不通,在這兒不管別人的事兒可以活得久一點,甚至活著離開這座“百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