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葉凡一步一步的走在雨中,黑暗的雨夜,不見了星月。
他沒有運起修為,任憑雨打濕自己的衣衫,浸潤額前的亂發。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浪子一樣,漂泊在這片江湖。
他孤獨,他無助,但卻不會去感慨,更不會去流淚。
浪子無情亦無淚。
他此時隻想喝酒,唯有酒才能驅散他心頭的愁緒。
遠處的湖麵,依稀又亮起一盞漁火。
在這黑暗而冰冷的雨夜,那一星漁火似乎已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光明。
人是向往光明的,所以葉凡加速,跑向了那唯一的一星漁火。
依稀記得,當年自己大難不死,就是上了這裏的漁船;
依稀記得,船上的老船家說,他還知道這裏的酒不錯;
是的,酒,此刻的葉凡很需要一杯不錯的酒。
“是你?”老船家遠遠的,就看見了葉凡。
葉凡點了點頭,跳上了船,搶過老者的酒葫蘆,一口一口的灌進自己的嘴裏,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拚命的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酒是那麼的苦澀,卻讓他寂寥的心靈找到了一絲慰藉。
“你打敗他了?”老者微微笑著開口。
“是的。”葉凡放下了酒葫蘆,坐在老者的對麵,望著被雨滴打破的湖麵發呆。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那麼你為什麼一點也不開心呢?”
葉凡低頭,皺著眉頭,許久才抬頭,道:“我不知道,為了報仇,我幾乎殺了他家滿門,當真正與他對決的時候,才發現,他就像螻蟻一樣,哪怕是我動一動腳,都能踩死……”說到這裏,葉凡忽然閉口不言,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哦?”老者聞言,笑了笑,道:“小時候,我曾打斷了一個玩伴的腿!當時,我就想,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我。”
“那後來呢?”葉凡抬頭問道。
“後來啊……”老者哈哈笑了兩聲,搶過葉凡手中的酒葫蘆,頗為陶醉的喝了一口,道:“後來,等我們都長大了,他變成了富甲一方的財主,而我隻能在這湖上擺渡,他帶著一票人來找我算賬,卻看到我這般樣子,你猜怎樣?”
“怎麼樣?他沒有報仇?”葉凡追問道。
“是的”老者笑了笑,回憶道:“那一晚,他也坐在我對麵喝酒。他說他很想敲斷我的腿,卻忽然發現自己下不了手,他最終就那麼走了,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哦”葉凡點了點頭,似是懂了什麼,又好似沒懂。
老者看著他,忽然將酒葫蘆塞進葉凡的手裏,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仇是上天注定的,而是否有恨,卻要看自己了。”
“仇?恨?”葉凡喝了一口酒,喃喃道。
多少人將仇恨混為一談,殊不知仇與恨本來就是獨立的,有仇不一定會去恨,就像自己,之所以不願意再殺王朝,不是因為自己忘卻了仇,而是自己的心頭已經沒有了恨意。
“怎麼樣,小家夥,可是想明白了?”老者笑著道。
葉凡點了點頭,起身向著老者鞠躬回道:“謝謝前輩教誨,晚輩受教了。”
老者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用謝我,即使沒有我,你也終有一天會明白的。我看的出來,你不是一般人,你終究會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
葉凡忙回道:“前輩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