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豐城采取裏坊製的方法建造,所有的坊都有嚴格的規定,工坊就用來做工,戶坊就用來住人,達官貴人住在清坊之中,庶人則住在俗坊之中,石怯從升道坊感到官署時,人還並不多,門前很是冷清,隻有幾個仆役正在打掃著門庭,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人,石怯心中倒也不奇怪,此時的鐵匠可不像後世那麼不值錢。
在這個時代,銅才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工具的主要元素,比如犁地用的耙子,或者誰平日裏用來點燈的燭台,幾乎都是用銅來做的,鍋碗瓢盆則通常使用陶器或者是漆器,瓷器在這個時代也非常的不普遍,瓷器和鐵器,可以說是隻有帝王、諸侯還有貴族們才能使用的東西,是身份的象征,因此鐵匠這份工作,也變得非常崇高,一個鐵匠中的大師,甚至會被國君尊為上大夫來供奉,絕對稱得上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這也是石怯想要當鐵匠的時候,石鋒等人非但沒阻止還鼓勵他的原因。
看著無人光顧的官署,石怯走上前去,找上了一個正在掃地的仆役,先施禮,然後說道:“這位老伯,請問工師寮怎麼走?”
那仆役見有人跟自己說話,慢慢抬起頭,見來人生的瘦弱,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麵生得很,不由警惕的說道:“小子,找工師寮作甚?”
聽到眼前的老伯搭理自己,石怯趕忙說道:“我是昨日進城的那批人,報的是工師寮的鐵匠,原本定的是一個月後才來報道,可我想若是能夠早先學著,也能盡快上手一些,便提早來了。”
“昨日進城的那批人?“老伯疑惑的問了一句,隨後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民吧。”
老頭的這句話很是刺痛石怯那顆脆弱的小心髒,一股憤怒的感覺無來由的竄了上來,石怯好不容易,才把這股怒氣給壓了下去,可此時的心情也著實是不好了,誰都不喜歡被當麵撕掉體麵,石怯這樣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自然就更不喜歡,可人在屋簷下,此時他也硬氣不起來,隻能笑著說道:“是。”
說了一個字,便不再說話了,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心裏卻著實有些難過。
那老伯見他臉色有些難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本意並沒有嘲笑的意思,難民在他眼中隻是一個身份而已,現在見這年輕人像是被自己傷害了一樣,連忙說道:“年輕人,難民是你以前的身份,來到豐城,你我皆是荊南侯治下之民,大可不必為過往傷懷。”
老伯的這番勸慰讓石怯的心情好了許多,人總是不喜歡被當做異類,能夠被當地人接受,這對於石怯來說,是莫大的鼓舞,他看著老伯說道:“謝謝老伯教誨,小子在這裏謝謝了。”
“不用謝,不用謝,小子,你來此地所為者,工師寮否?”老伯輕輕揮手問道。
“正是,不知老伯可否讓我進去?”見眼前的老伯說道了正事,石怯趕忙點頭說道,這工師寮看上去大的厲害,裏麵還有蔥蔥的綠意盎然從牆頭越出,彰顯出一股悠閑之意來,大門之內疊影重重,不知深幾許,門口雖無守衛,可石怯也不敢擅自進去,還是想著穩妥一點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