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曉曦搖晃著杯子,緋紅的液體透著鮮血般的顏色……
窗口上黑色的影子裹得嚴嚴實實唯一露出的是一雙蒼白的手,像一雙優美的骨雕,他就坐在那裏綸巾罩麵,黑衣纏身,寬大的鬥篷像牧師的法袍,兜帽拉起來將他的臉也隱進黑暗,百葉窗過濾了月光為他的暗衣繡上銀紋,那雙骨手撫摸著銀沙在手上劃下骨瓷般的光芒。
“黑先生,你的鐮刀呢?”藍曉曦問道。她的聲音很清脆,一掃白天的嘶啞。
黑衣人沒有回答她,又將指甲換到了月光下,透明的樣子帶著琉璃般的顏色,在指尖凝結著一絲璀璨。
沒有因黑衣人的孤芳自賞而停下,藍曉曦繼續說道,“這裏的今天來了位小姑娘,看這就是她送的。”黑夜裏洋娃娃睜大了眼睛笑著。
“哥哥已經離開三十一天了,你也是那時候出現的……”
“你說他現在是在幹嘛,會想我嗎……”
藍曉曦忽然坐了起來,眼神逼視著那個黑衣人,她忽然起身讓心跳和脈搏都上了一顆台階,滴滴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女孩兒掀開被子忽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矯捷的樣子像一條遊魚,一點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那些儀器讀數在一瞬間歸零,一條平滑的綠線冒著“滴~”的聲音,好像還在延伸,這時護士站應該已經響起了警鈴,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護士們當不會像往常那麼遲鈍。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她甚至已經可以聽到了那急促的腳步了。突然她腳下一軟跌了下去,黑色直衝眼睛,機械的開門聲和冰冷的歎息聲幾乎同時在耳畔響起,她的手指還在扣著她想向前一點,再一點就好,寬大的黑色下擺還在搖曳,在牆角,隻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隻要~
指尖柔軟一點一點地,並不能算是早晨,窗那邊的光亮看過去,太陽公公應該還沒爬上雲頭,微暗的天光下,藍曉曦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小女孩兒柔嫩的手指在她的眉頭跳動,藍曉曦睜開明亮的眼睛也沒能讓她停下,並沒有因為一覺醒來就發現有一個陌生女孩兒出現在自己身邊而驚訝,藍曉曦很是平靜,輕柔的感覺一觸而逝,小女孩兒聚精會神地跳著指間舞蹈,藍曉曦淺淡的峨眉成了她的舞台。
小女孩兒的另一隻手抱著那個芭比娃娃,就是昨天周寧寧拿來的那個,攥的很緊。
藍曉曦的眼睛眨了又眨,小女孩兒終於停下了她的指間舞蹈,攀著床頭爬了上來。
女孩兒跪坐在藍曉曦一旁,重重的下落帶著床身一陣搖晃,同樣的病號服在她穿起來還是顯大了些,有些蒼白的臉龐,微微發黃的前簾遮擋著一雙星夜的眼睛。如果,現在周寧寧在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個女孩就是昨天送她芭比娃娃的那個,隻不過現在怎麼又過來了,是舍不得芭比娃娃了嗎?
沒人回答,女孩兒像一隻團鼠一樣向藍曉曦懷裏拱著,小腦袋藍曉曦被她壓的七上八下,小小的手隔著被子攀行她身上,有時不知輕重地點在她的癢癢肉上,一種想笑又笑不出的感覺追上了她。
“呼呼。”輕柔的鼻息吹拂著她的臉頰,女孩兒竟然在她身上睡著了,瓷娃娃般的臉就在她眼前,讓人忍不住的想捏一把。藍曉曦把被子翻過來裹在女孩身上,還好被子夠寬,就讓她睡吧,天亮了就會有人把她抱走的。
女孩兒離開了,帶走了那個芭比娃娃,在藍曉曦不知何時沉沉睡去的時候,空曠的屋子又隻剩下她。
門開了,護士端著托盤走進來。“嘶”好疼,真不知道這種輸液技術是怎麼通過專業考試的,那個護士倒是沒什麼感覺,麵無表情地拿了東西走了,臨行還打了個哈切。藍曉曦很是不甘的向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姐姐。”忽然好像有人在叫她。
“姐姐。”她沒聽錯真的有人。
床下忽然一陣凸起下凹,“哎呦!”一聲痛呼,床下的動靜又停了下來,屋子又靜了。
良久後,女孩兒灰溜溜的從床下爬了出來,衣服上粘了不少灰塵,額頭上一片紅,看樣子是磕到了。
“唉,還好那個女人眼睛瞎,沒看到我。”女孩兒拍著衣服上的灰塵笑著說道。
藍曉曦笑了笑,原來她沒走,竟然一直躲在那裏,藍曉曦忽然就對她有了好感,女孩兒的活潑和生氣是她在這裏不曾感受到的,即使是周寧寧身上也沒有過。
“這裏就是icu啊,真是沒人性。”女孩兒一副嫌棄的樣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時地咋舌。
藍曉曦有些不高興,這好歹也是自己住了一個多月的地方怎麼能這麼說呢,雖然,她也這麼認為。
“擦。”百葉窗被一下子拉開,陽光像針一樣刺了進來,藍曉曦一下子別過了頭,就像電視裏警察對嫌犯的拷問時突然將燈光刺射嫌犯,在心裏學上這也算是一種心理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