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完成了,他本是很好的大夫,現在依然是,隻是因為是她所以才會做的這麼吃力,對一定是這樣的。藍夏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心髒供血不足,心包破裂大出血大出血”本來不可能發生在這個時候的症狀降臨在女孩的身上,就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刻,機器尖銳的吼叫為藍夏示警。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鮮血順著刀口噴湧出來,形成美麗的泉眼,“腎上腺素一毫克靜推,一毫克靜推。”藍夏也吼叫起來,他緊按著刀口,現在拆線已經來不及了,出血和胸壓撕開了吻合線擠了出來內裏還不知道變成了什麼,那枚鋒利的手術刀被他反手拿住,倒垂的尖端噗的一聲插進胸口,然後又像滑鱔魚一樣劃開,鮮血瞬間噴了出來,殘忍的投影直接濺到了他的臉上,可以切都來不及他反應,鮮血填滿了一切,讓他看不到那根段開的動脈,藍夏隻能大喊著“輸血,吸液,衝水~”聲音一波高過一波,可事情卻是不停地向更加危及的情況邁進,那無形的助手也終於再也幫不上他,機器上無數的數值跨過了臨界,並像離人一樣走的越來越遠,終於那些聲音不叫了,一條直線代替了所有的蜂鳴,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病人已死亡,死亡原因,心髒供血不足,胸腔內出血……”那些原因像是罪行對藍夏進行著審判,燈光一盞盞亮起,儀器也一台台熄滅,那酷炫的舞台又變回了破舊的四不像,仿如黃粱一夢。
巨大的聲響從帷幕的那一邊傳來,那是藍夏在宣泄,那修長的手指握成拳頭砸在那些儀器上,雖說不怎麼新但這一下下去也該有一兩年的折壽,巨大的聲響傳到了這端,藍曉曦隻能緊捂著一邊耳朵,現在她真的後悔摔傷了另一隻手臂。
門突然“匡”的一聲被推開了,急促轉動的門軸發出令人牙鑽的聲音讓她不禁把耳朵捂的更緊了,那個骨科醫生又來了身後還領著一隊實習醫生樣的人,她們徑直走進來,全然沒有看到角落裏的藍曉曦,那塊大幕被一把扯了下來,是那個女醫生,掛鉤撕裂了帷幕,留了一小塊在上麵像是燃盡的戰旗,現在“旗幟”掉在了地上,一雙精美的鞋子把她變作了地毯,一步一步邁出血紅色的舞步。
“藍夏,你被解雇了。”輕飄飄的話語落下,同時也像重錘一樣擊打著藍曉曦的心,她不了解哥哥從來都不,哥哥是天才,天才總會是有著藝術般的腦回路,又怎麼是她們可以理解的。可她知道成為醫生,做一個好醫生這一直都是哥哥的夢想,並且從沒變過,他也的確做到了,一個博士學位,一個碩士學位,在原來的醫院中,他僅用一個月的時間便從實習期跨越到住院醫,這幾乎是前所未有的。他永遠是工作最認真,病患投訴最少,光榮牆上出現在首位的那個,無論是從知識領域,專業素養,天分天資任何方麵他都是最好的,像這樣一位醫生怎麼會被開除呢。
然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女醫生薄唇輕啟短短的幾個字就宣判了他的命運。
“搬。”一聲中氣十足的召喚像又一劑猛藥,話音剛落那些“跟班”便行動起來,年輕帥氣的臉龐看不出絲毫的表情,他們隻是在執行著女醫生的命令,將一切可帶走的東西都帶走,藍夏站在那片廢墟當中有不少儀器都被推倒了,破碎的屏幕和冒火的電線證明了他的瘋狂,然而即便那些實習醫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他的眼神卻一直緊盯著那張手術床,紋絲不動。
女醫生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暗綠色的床麵窄窄的,卻也足夠一個人躺上去了,她走過去趟了下來,雙手平放在身體兩側閉上眼睛,姣好的麵容忽然一陣扭曲,“是這樣嗎?”她還是閉著眼睛,可藍夏沒回答,“哦,我忘了不應該有表情的。”她開始自言自語,在那張手術台上一會兒激烈的翻滾,一會捂住身上哪一塊痛呼,她正用著極蹩腳的演技演繹著一段荒誕喜劇。
藍曉曦走到藍夏身邊,那些人把桌子和書都收走了,同時也把屋子好好清掃了一便,除了那張手術台就連扯碎的帷幕都沒放過,想來強盜搬家都沒這麼幹淨吧。
女醫生終於停止了她的鬧劇,修長的雙腿晃悠在手術台上,白大褂被她揉的滿是褶皺,她看著藍夏眼神中那份莞爾終於消失了,輕盈的一躍,女孩兒來到藍夏麵前,然而,她沒看到的是藍曉曦像炸毛的獵犬一樣也緊盯著她。
無聲的,她展開懷抱,擁住了藍夏,現在如果有人可以從背後看到的話就能發現那眼眶中湧動的淚光,壓低了聲響,呢喃聽著有些嘶啞“你不該那樣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