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他們都做了什麼同樣的事?"我瞥了一樣車廂門,生怕突然有什麼人進來:"那個青年肯定以為你和他們一樣。"
山羊臉沉默了一會,他的一隻手不自覺的摸著亂糟糟的胡須。
輕柔的高音和略帶磁嗓的中低音交錯入耳,一聽便入了魂魄。無奈我的感情始終調動不起來,不管是憤怒、無奈還是什麼。我隻能當自己是這個房間的花瓶或者磁帶盒。
"我沒有喝桌子上的酒!"山羊臉有點激動,像是撥開了迷霧。
"什麼酒?"我還是很奇怪。
"就是一開始放在桌子上的紅酒。"
我隱約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緩慢而沉穩,在外麵封閉的走廊裏慢慢地回蕩。
"你為什麼沒喝?"
"會歎氣的狗喝了。"山羊臉地神情開始不對勁,或許是緊張了。
會歎氣的狗?
"嘭。"門開了,隻有老周一個人進來了。他走了過來,坐在了椅子上,同時歎了口氣,他整了整衣袖,許是累了。
山羊臉的演技確實過關,彼時裝出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我換了個姿勢,不小心碰到腳邊盛著葡萄的盤子。雖然沒有響聲,裏麵的一顆葡萄溜了出來。
我看了一眼老周,老周也看著葡萄,他把手伸了過來揀了一顆放進嘴裏。我鬆了口氣,他沒發現。一會兒的空兒,他開始剝蝦,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認真。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他拿了香煙走了出去,我抓緊時間把喬力麵前藥劑瓶拿過來,把藥劑倒到了老周的杯子裏。
一段時間之後,都沒有什麼動靜,隻有《莫讓我淚眼朦朧》唱到了結尾。周圍一切都很寂靜。白鴉停止了啜泣,無神地盯著桌子。
山羊臉突然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他繞過桌子就要向外走。
我慢慢地跟著他。
"你就別去了,太危險。"
"他看不見我。"
山羊臉默然,有力地推開了門..
就像現在一樣,推開了第六車廂的門。
背後我聽著老周重重的喘息聲。這個老家夥,始終不相信我的存在。
門打開的霎那,一團耀眼的光照了過來。撲開眼前的光暈,來到了仿佛建在海上的教堂。
兩排整齊的木椅,一路向前鋪開,直衝著光鮮的主堂。主堂裏,擺著聖餐的桌子上放著白色如玉的蠟燭指向透明的穹頂。從穹頂可以看到堆積著雲海的光芒。桌子旁站著一位執事,他帶領著身後兩排長著完美容顏的男女孩組成的唱詩組。他們歌聲純潔而嘹亮。我們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回頭。
靠邊所有的窗戶均是葉片式,五彩玻璃上鑲嵌著神聖的圖案,不同的顏色的玻璃透著外麵不同顏色的海。
坐在木椅上的人並不多,分布也不密集。除了歌聲,每個人都沉默著,有人默念著什麼,有的人則是依偎著同伴的肩膀。
這裏,所有的靈魂都得到了拯救。
山羊臉首先邁開了步子。我一直在想他的身上或許有一段深刻的故事。故事裏主角或許是披肩長發容顏被歲月蠶食的女人,或是一個乖巧的可愛男孩。或許都有。
老周已經不在喘息。我看著他,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臉上眉角的瘡傷已經發紫。
山羊臉的一切都讓讓他剝奪了。我搖搖頭。這樣說不對,分不清誰是無辜的人。
滿堂寂靜,歌聲猶在,我們像穿著髒鞋踏進別人家小屋的客人。為了不打擾這個車廂的聖靈,我們悄聲找來椅子坐了上去。
不知道列車什麼時候又出發了,貼著海麵上的風吹來,讓主堂裏的幔帷輕輕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