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時候，我的一一變成別人口裏的‘我們一一’了？”他的聲音低柔而曖昧，那暖暖的呼吸嗬在我的麵頰，溫柔的如同過去拿日夜思念而不見的傷口。
陸離抬眸，認真的看著我。
那雙曾經滿是笑意的大眼睛裏飛速閃過溫柔、閃過迷茫、閃過悲傷，最後定格為讓人驚懼的狠厲。
“陸，陸離。”我聽見自己壓抑的聲音顫抖著交出他的名字。心髒像一塊兒浸滿水的海綿，沉重而潮濕。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似的，難受的怎麼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那種本已久違，近來卻常常出現的酸澀從鼻腔一路蔓延到眼底。他俊朗的容顏慢慢模糊在水霧裏。
“王一，你，可，真夠狠的！”他的聲音依然不高，卻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那原先動作溫柔的手指狠狠從我唇上按壓擦過，帶來一陣子皮膚摩擦、拉扯的疼。
我微微皺眉，強忍著心裏那股子讓人忍不住他退縮、怯懦的難過。
他恨恨的瞥過我一眼，壓抑的吐出一口濁氣，而後身子猛地後仰，靠在沙發背椅裏。
良久。
他伸出右手，揉著自己的鼻梁。
空氣冰冷而尷尬的絞在一起，像一盤解不開的棋。
有一瞬間，我恍惚以為時間到退回到五年前。我們爭吵那天。時光交錯重疊。濃重的悲傷讓人感到絕望。
五年前，我不知道該怎麼往前走一步，然後錯開了你為我打開的心門。五年後，我站在你的麵前，你的門外，躊躇著，不知道在你左胸膛的下方，是否還有我的位置。
五年前，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該怎麼繼續，於是當起逃兵，當的義無反顧。
五年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可以解釋，可以繼續走下去的機會。可是王一啊，你難道還要在當一次逃兵麼？你曾經以為，以為生來被拋棄，早已習慣，雖然對那些過往的溫暖念念不忘，卻也不至於成為執念。可是你看，王一，你敗了啊。敗得一塌塗地。這人，這溫暖，真的成了你的心魔啊。
陸離啊，你知不知道，王一，真的一個人太久了。一個人思念你，思念的太久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現在抓住你的手不放，我願意往前走一步甚至一百步，你，你還願意擁抱我麼？
“陸離，我想讓你知道，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不敢忘，不舍忘，也不敢奢望。以前，我以為，我以為和你在一起僅僅是因為你給的那份溫暖，實在讓人太難忘。經年以後，總會淡了。可是……”在工作中那麼伶牙利嘴的王一，此刻，講起話來，居然有些語無倫次，毫無重點。
嗬，王一，你可真行。
我有些自嘲，卻始終不敢抬頭去看陸離一眼。
我，終究還是那個懦弱的王一。
“可是，陸離，沒有。我忘不掉。我忘不掉第一次相遇那天你幫我扛著大包行李時出的汗，我忘不掉那天你對我笑的時候白的發光的牙齒，我忘不掉你明明不愛吃辣卻陪著我吃炒米粉，我也忘不掉，那時候在太陽底下你幫我叫賣冰紅茶。你是多優秀，多矜持的人啊，可是這些你都陪著我做，我也忘不掉冬天你給我準備的手套、圍巾，夏天你給我準備的綠豆湯……我”
“嗬，所以你就是忘不掉你以前有個免費的保姆是麼？”我正說著激動時，陸離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我猛地抬頭，怔怔的看著他。他，他怎麼能這麼說？
剛才隱忍那麼久的眼淚，瞬間奔湧而出，砸到我的裙擺上。
“哭什麼哭？說話！”他眉頭緊皺，聲音驟然提升一個度嚇得我一驚。
看著他有些嚇人的眼神，我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最終有些委屈的囁喏：“不是。”
這聲音細弱的連我自己都要聽不清了。
“那是什麼？！”他果然又不耐煩起來。
“我就是忘不掉你啊！”被陸離的態度一下子激怒，我猛地抬頭憤憤的吼道，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宴會當中。
好在，整個宴會熱鬧非凡，除了離得比較靠近的幾個看了我兩眼外，其他人並無反應。
吼出那一句後，心裏的鬱氣瞬間消失了一半，勇氣在一點點的回歸到我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