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煙在一旁看著這兩個男人,一個白衣飄飄的東方,整個人看上去很高,站在洞中的那塊石頭上就顯得人愈發的高了。
洞中中央的那處火堆正燃燒得旺盛,冷陸蹲在那火堆旁邊添加著柴火,隻聽的柴火投入火中後發出的劈劈啪啪的聲音,他也蹲在那裏不發一聲,火上的銅鼎正沸騰得厲害,裏麵的水滾著,亦是發出一片窸窸窣窣的咕嚕聲,騰騰熱氣蒸發出蘑菇的香氣,飄飄然被嗅覺查探到,唾液分泌一下子上來,便更加覺得是餓了。
東方一張俊美臉頰,刀削般的模樣,映著晃動的火光,一雙劍眉下隱隱閃爍著一對深井一般的瞳,有時候微微看過來,仿佛裏麵藏著總是不為人知的東西。要說也說不完的東西,像是海水要噴湧而出淹沒張煙的思緒。
於是她便隻看他束在背後長長的發,微微的被偶爾吹入洞中的山風拂著,靜若石雕。
張煙看著他,便愈看愈移不開眼了,思緒漸漸爬上記憶,那樣清晰,仿若一次重生。
那一年張煙十七八歲,正值青春年華之際,家住藍塘村。
這是一處非常優美的村子,四處青山環抱,常年的雨水致使植被非常繁茂,田間的水田也是四季不幹,小河從中靜靜川流而過,仿若一條誰人遺失的緞帶。
那時候正值陽春三月,張煙和父親正在田間插秧,這日天氣是真真的好,燕子低低拂過秧田,捕捉著剛剛翻新不久的田地裏出洞的小蟲,不時發出歡快叫聲。遠處田埂上孩子們追逐著水禽,亦是歡聲笑語,即使張煙弓著腰在田裏插秧久了便覺得腰部異常酸疼,但這樣風和日麗的天氣裏,這番景象,亦是讓她不那麼覺得腰酸背痛了。
正要到中午時,太陽爬到天空中央,漸漸也烈了起來,曬得人些微出著毛毛汗,父親終於在萬分期待中發話了。
“煙兒,累了嗎?我們回去吃飯吧,這塊地也差不多要種完了,下午你就不用來了,我把這裏補上就是。看得出你累得很,嗬嗬。”父親笑道說。
“煙兒知道父親最好了,哈哈,那下午我就在家裏等你回來,晚上想吃啥,我給你做!”張煙笑著,想到下午可以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於是瞬間高興起來。
張煙家門口種著一株老桃,桃樹是父親年幼時候種下的,現在早已長得參天,一到春天便開出一大片粉色花簇。今年亦是如此,早早的便結出密密麻麻花苞,當下正值陽春三月,桃花就在人眼睛下綻放開來,那桃樹枝椏繁茂,鋪天蓋地,把房前一大片草坪和院子都遮擋了,風一吹便落下密密的花瓣,粉色的花瓣散發沁人心脾的芳香,張煙就時常爬上樹去玩,坐在高高的花樹枝椏間抖動著兩條小腿,樹下偶爾經過的同村的小夥子聽見樹上傳來歌聲,便緩緩抬頭去看,見得她美貌如花,還以為是花仙子下凡,都看得呆呆的,那神情要說多麼搞笑就多搞笑。
張煙看下來,見得那副呆樣子,瞬間笑出聲來,看上去便更美了。但他知道,她要的並非這樣的當下的平淡的愛情。她時常做一個夢,夢中總有一個穿白衣的男子站在一片花樹下,那時陽光明媚,照在身後頭頂的花樹上,陽光烤得花朵發出更為濃厚的香氣,香的人漸漸感到暈眩了。男子伸出手來,張煙說:“你想跟我走麼?”
張煙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臉陷落在刺眼的陽光中,花朵反射出的柔柔光線中。她隻是覺得,他的聲音那樣溫柔,身上的白衣被微風拂起來,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熏香。那種香味混合在桃花的香味中,讓張煙更為分不出是什麼香味了。她隻是覺得,非常非常的溫暖,仿佛自己就要在這柔和的光線裏融化了。她緩緩伸出手去說:“你要帶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