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也換上平時舍不得穿的藍的卡衣裳,那是他哥哥穿過了的,他母親妙手回春,給他改小了,穿到他身上不大不小,挺合身的,就是洗過多次,太陽曬的有點褪色發白了,厚墩墩的,質量不錯。
他在學校已加入了紅衛兵,就是學校再不給發紅衛兵袖套了,老師讓自己做個戴上。他哥哥知道了,就把他原先戴過的紅衛兵袖套給他了。他哥哥的紅衛兵袖套,用單薄的紅布做的,又寬又大,上麵用黃線繡著的,是用毛主席筆體寫的“紅衛兵”三個大字,其中的“衛”字是繁體字。他把這紅衛兵袖套,套在左胳膊中間,紅袖套上下兩邊折進後麵一溜兒,用別針別到袖筒上,剛好露出“紅衛兵”三個字。今天他們不到校,早上穿衣服時,他把那個紅袖從衣袖上取下來了。
他今天也挺高興的。他頭上帶著一頂黃色的軍帽。是他哥哥不想戴了,前兩天才給他的。他很喜歡這個黃軍帽了,用幾張筆記本紙,疊成兩個一寸寬的紙遝條,襯在軍帽裏麵的周圍,空著的軍帽底子上,再襯上兩張筆記本紙,戴到頭上,軍帽口上麵的周邊被承了起來,他感覺很神氣,也很好看的。
他母親忙著給來的兩位貴客,讓進上房裏坐,又是沏茶倒水,完了忙著又去燒火做飯,忙的是不以樂乎。
他母親和他哥哥招呼著兩個客人吃完了飯,他母親忙著收拾碗筷,碟盤和桌子,洗鍋涮碗,到廚房忙乎去了。
那兩個親戚和哥哥進了北麵的耳房裏,那個男親戚不一會就出來了。
那個男親戚來到台子上,看見他也站在那裏,渾身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頭上的那頂黃軍帽,對他笑著搭訕說:“你這個黃軍帽好啊。”
他舉起雙手抓住頭上那個黃軍帽的簷兒,左右挪了挪,笑了笑,沒說什麼,就算是回答問話。
那個男親戚還有看他的那頂黃軍帽,若有所思的接著問他:“你那裏弄上的?”
“是我哥的,給我了。”他不假思索的立即回答道。
那個男親戚又嘻皮笑臉的對他說道:“給我戴去。”像是半開玩笑半認真。
他馬上就不自在了,沉默了片刻,對那個男親戚不高興的回答道:“那可不行。”
那個男親戚再沒有說什麼,站了一會,就又回到了耳房裏去了。
他站在台子上發呆。
這時,他哥哥從耳房裏出來了,走到他麵前,對他說:“耀庸,你把帽子給我?”
“幹什麼?”他問他哥哥。
“帽子我回要戴了。”他哥哥回答道。
他沒有再說什麼,就把頭上戴著的那頂黃軍帽摘下來,遞給了他哥哥。
他哥哥拿著這頂黃軍帽,又進了耳房裏。
過了一會,兩個親戚要走了。
那個男親戚和他未來的嫂子,姐弟兩個從耳房裏出來了。
那個男親戚的頭上戴著,他剛才還戴的那頂黃軍帽。
“今晚上站下吧。”母親熱情的笑著挽留那兩個親戚。
“不了,我們還忙著哩。”他未來的嫂子笑著回答道。
那兩個親戚推上自行車,母親和哥哥跟在後麵,送著那個男親戚和他未來的嫂子出了他家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