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同時笑起來,老頭子挺逗的,好似詩人朗誦,又像大仙跳神。
老頭子就在我倆眼皮下翻開那本日記:“事實是吻合的,這上麵也寫得非常清楚。‘1972年5月7日,西昌境內,發生裏氏6級地震,地震引發洪水,至使安寧河改道,向東拓展一公裏。’情況挺嚇人的,也是巧得日怪,車子和人就沒跑脫。那次地震引發的洪水衝了三天三夜。洪水過後,什麼就都不見了,連房子也不見了。向東,當然就是我們這個方向,你家祖上高明,房子修在高處,嗬嗬,倒也萬幸,萬幸。”
我感興趣的是十個大鐵箱子,並不關心那次地震。既然都沒跑脫,當然就留在了這片地方,如果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找出來;但轉念一想,說得有板有眼的,好像親眼看見,這王教授又怎麼會知道?連他都知道,當地的人更知道,又何用我們現在才來找?
“你怎麼知道的?”張富貴倒與我想法一致,笑嘻嘻地問。
“這——”老頭子摳起了腦門,“當然是聽說的,但也是事實。”
我有些生氣了,說搞了半天,原來全都是聽說的,那就別浪費時間了,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張富貴見我起身要走,連忙一把拖住,說:“他這不是講故事嗎?故事也能當真?不管怎樣,等到天黑聽聽聲音再說。”
我目光望向門外,說這不是已經天黑了嗎?你看那個石頭,哪有聲音?
吸金石又給張富貴放在羅盤上,隻是一動不動,也沒有半點聲音。
“都到這一步了,好歹咱得信一回。”張富貴歎一聲,將耳朵貼在地麵上,“那是十個大鐵箱子啊,如果隻找到一個,也夠咱幾輩人吃啊!”
王教授說:“歐傑,你祖上的日記,這是最有力的證據。十個大鐵箱子雖不足信,但這張地圖,總不可能有假吧?我和富貴都是義氣之人,要不然早就自己來找,也不用多你一個。但那樣一來,反不高興的又是你了。”
三個人悶坐一氣。盡管是夏天,天黑後仍是冷風“嗖嗖”的。張富貴就在屋裏拾些柴禾木頭,燃了堆火,舉著兩個饅頭烤。烤著烤著,忽聽腳邊傳來很細微的“嗚嗚”之聲,放在羅盤上的吸金石竟緩緩轉動起來。
我們吃了一驚,很認真地看。吸金石依然在旋轉,倒似黑暗中伸著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撥動一樣。
“有了!”王教教授大喜,將吸金石連同羅盤端了起來。張富貴大瞪著眼晴,說這龜兒石頭挺日怪的,白天不動到了晚上才動,莫不是探著東西了?
王教授“噓”了一聲,端著羅盤躡手躡腳向著後麵的窗戶走。我倆連大氣也不敢出,緊跟在後麵。走到後窗戶前,吸金石越轉越快,在火光下發出一團眩目的烏光,聲音也越來越響,嗚嗚之聲不絕於耳,仿佛一群馬蜂在黑暗中劃動著翅膀一樣。
張富貴翻身從窗戶跳了出去,接過羅盤繼續往前走。我和王教授也跟著翻出去,這就到了屋後來的一塊菜地。這塊菜地隻有半畝大,是舅母從片亂石堆裏開荒出來的,如今已是雜草叢生,幾乎不可下腳。王教授打燃電筒,就在草叢裏搜尋,張富貴則端著羅盤四下遊走,神情緊張,額頭直冒熱汗。那顆吸金石始終在轉動,時慢時快,聲音時大時小,但始終就確定不了位置。
“真他娘的日怪,”張富貴嘀咕著,“這玩意要是能說話就好了。”
王教授吩咐我:“歐傑,你家這塊菜地可疑。這樣吧,去把家什拿出來,四下探一探。”
我又從窗戶翻進去,將幾樣家什隔窗扔出來。
王教授拿過他那根拄來的木棍,一端是帶鐵尖嘴的,四下亂插,戳上來的泥土則照在電筒下仔細觀察,看有不有水泥的包漿。之間他向我倆介紹過,說他這根木棍是從洛陽鏟演化而來的,鐵尖嘴可以探得幾十年的生土和熟土,辯識人工土石和自然土石,如果是人工土石,大至方位就能確定了。
但是幾圈下來,結果差強人意,全是自然土石。
張富貴仍不甘心,將羅盤遞給我,他自己操起把鐵鍬,四下亂挖亂刨起來。這樣忙活了幾個小時,幾乎將整塊菜地挖遍了,還是一無所獲。但那顆吸金石卻一直在轉動,靜夜裏聲音怪異,幾乎要從羅盤裏蹦出來。
**望著王教授,說你這玩意值得考究,再這樣下去,要把人搞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