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柳歇 (1)(2 / 2)

柳歇歎服,“左先生果真名不虛傳哪,柳某佩服之至。”

“柳大人過獎。左某不過將軍府裏一小小幕僚罷了。大人讚譽,實不敢當。”左明舒說這話時,不知為何竟透出一絲神傷來。

柳歇問道:“先生客氣了……對了,先生將此信盜出郡守府,不怕有事麼?”

“嗬嗬……大人敢盜出書函,仿作偽信,在下這招可是學大人哪!”

柳歇苦笑,“先生見笑了。”

“大人不必擔心。薛炳是個必死的人,就像麟王永遠也不可能謀反一樣。這都是注定的。”

“此話怎講?”

“大人請想,若事敗,麟王入關,成王敗寇,這謀反之名必不成,而薛炳莫說皇上會要他的命,就是麟王也是第一個要拿他開刀。若事成,皇上要安撫麟州十多萬將士,這陰謀陷害的罪名少不得也落在薛炳的頭上。如此,薛炳還不是個必死之人麼?這信怎麼著也得毀了。”

好個左明舒!

柳歇俊眉微挑,“先生所言,真是點醒我了……”柳歇突然住了口,因為長光已然立起身,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柄劍,眸中精光頓盛。左明舒也微微皺了皺眉。

柳歇正待要出口尋問,長光長劍出鞘,淩空一躍,一劍直刺屋頂。柳歇,左明舒隻覺寒意撲麵,白光一閃便沒了動靜,再回神時,長光已回複之前的姿勢,喝著茶散漫地看著窗外。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劍仿佛隻是夢幻一場,了無蹤影。此時屋頂傳來一陣響動,一具屍體轟然摔下,砸在柳歇腳邊,雙目圓睜似是不敢置信,喉嚨處一道口子,血正汨汨流出。柳歇別開頭深吸了口氣,強作鎮定。

長光放下茶盞,掃了眼屍體,“二位還請散了吧,郡守府衙少了一人,恐怕再遲一步這裏就熱鬧了。”

左明舒見說,利目瞥了眼屍體,雖然身著便服,但腰間的腰牌可泄了底。這個年輕人不簡單,皇上身邊竟有這種人物。

“如此,柳大人,你我日後再聯絡,左某不便久留,就此告辭。”左明舒站起身,作了個揖。

“好。先生後會有期。”柳歇還了一禮。

二人回了郡守府衙後,柳歇便在長光房裏踱了半夜的步。長光也真有耐性,雷打不動地隻是坐著,不焦也不躁,看著柳歇來來回回地走,也不出個聲,直到他對著窗長歎一聲時,才問了句,“左明舒是個什麼樣人?”

柳歇一愣,仿佛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半晌才道:“這是天德年間的事了,那時就是先皇都未婚配,難怪公公不知了……公公可曾聽過‘辛酉三才’?”

長光難得地來了興致,“是天德辛酉年間的三甲麼?”

“不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我還沒出世呢。但家父卻極為景仰三才,我幼時便熟讀他們三人的詩文了。蕭達的沉鬱雄渾,左明舒的蒼秀健朗,喬運帆的清雋高華,一代風流啊!三人中以蕭達最年長,喬運帆次之,辛酉科舉時,蕭達二十有一,喬運帆剛好弱冠,而左明舒才十八歲。”

“喬運帆?可是那個狀元郎?”

“正是。蕭達奪得探花,那個左明舒正是榜眼。本是少年得誌,前途無量,無奈狀元喬運帆卻惹上一件禍事,不但自己被貶瀘州康水,兩位好友為他說情,也遭貶黜。喬運帆一介文弱書生,入了康水那種蠻荒之地,再加心思鬱結,兩年之後便抑鬱而終。蕭達被貶羽州,在與匈奴對決時中毒箭身亡。左明舒見二位昔日好友俱死於非命,心灰意冷便辭官歸隱,一時間天下不聞其人。直至十五年後,麟王麾下第一謀士的名號才傳了出來,但因默默無聞了這麼多年,世人多半忘了他的過往了。”柳歇說至此處不由也是一歎。

“大人,各為其主。今日的左明舒早非往昔‘辛酉三才’的那般清高自潔,而大人你也非往日隻知誦讀其詩文的小童。”長光淡淡一笑,卻說得柳歇渾身一震。

不錯,誰說現在的柳歇就一定要懼怕那左明舒呢?心思輾轉間,已有一計。

是夜,薛炳正摟著小妾甜睡著,不意卻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怎麼回事這是?作死啊!深更半夜的?”

柳歇“呯”地一腳踢開房門,與長光一同入得屋來,“薛大人,到底是誰一定不想有個活路呢?”說著,柳歇將那封‘永治郡守薛大人親啟’的密函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