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姐姐放心。”知雲點了下頭立時去了。
蓮兒這才回身看著躺在榻上氣息微弱的女皇,慘白的臉色,緊蹙的秀眉,毫無血色的唇,纖細的手正緊緊攥著被衾,仿佛正承受著莫大的痛楚。蓮兒心中一緊,大為心疼,而這心疼因時間過去而轉為焦慮:這巫弋怎地還不來?正愁著,忽聽得外麵腳步聲急急傳來。
蓮兒大喜,掀起簾子就迎了出去。在見到與巫弋同來的人後,不禁愣了愣,心念一轉,忙擠出笑臉:“奴婢給王爺、祭司大人請安。”
孫預抬抬手示意免禮,“煩請通報一聲,說我等有事求見。”
蓮兒看了眼知雲,見他輕輕搖頭,便道:“是。王爺、祭司大人稍候。”說完就進了內殿,不一會兒,蓮兒出來輕福了福,“皇上說了,請祭司大人入殿議事。王爺麼,夜已深,想必還有政務要忙,有事明日再議,請回府早早休息。”
孫預疑惑大起,卻也不便反駁,隻得告辭:“如此,臣先告退了。請皇上多保重貴體。”
“是。送王爺。”蓮兒又輕輕一福,目送孫預離去,才一把抓住巫弋,急急帶至內殿。“祭司大人快去瞧瞧皇上吧!”
巫弋吃了一驚,“皇上?皇上怎麼啦?”
“……您自己看看吧。”蓮兒將巫弋帶至禦榻前。
床上的人兒仍未有醒轉,額上已微有細汗滲出,一如紮在一場夢魘中,久久掙紮卻不能醒來,甚是痛苦。
巫弋一看之下立時皺攏了眉,沉聲吩咐道:“去準備一桶熱水,再按上次的藥方上的藥各抓一包來。熱水要燙。快去。”
“好,好。”蓮兒奔出內殿。
不一刻,便都準備停當。巫弋將幾包藥悉數泡在水中,與蓮兒兩個將媯語寬去衣物,扶至水中。巫弋更是不停手地用金針渡穴,刺入媯語周身幾大要穴。恍惚間,蓮兒盯住媯語白皙的左臂上一道詭異妖冶的赤線。
“絕……絕塵紗?!”
巫弋驚訝地看她一眼,這種毒雖是名聞碧落,但其性狀特征卻少有人知道,這個小宮女……不過事到如今,瞞也瞞不住了。“先將這粒藥丸用溫水化開,餘下的事我待會自會告訴你。”
蓮兒仿佛驚醒般打了個激靈,這才接過藥丸 ,用溫水衝開,又喂媯語喝下了藥。
之後,兩人便這麼緊張地盯著媯語,良久才見媯語的臉色稍稍好轉,不再白得嚇人。巫弋輕籲一口氣,與蓮兒兩人又將女皇身子擦幹,換上衣物,扶回床上躺好。
媯語雖然未醒,但已漸有血色,仿佛是一種大病後的虛脫,沉沉睡著。巫弋長長一歎,坐到床邊,回頭見蓮兒神色凜然,便對她招了招手,輕道:
“此事事關重大,此處除了你知我知皇上知,可千萬不能再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不僅你我沒命,隻怕皇上也難自保。”
蓮兒一怔,略帶哭腔,“不。祭司大人,奴婢不想知道內情。您和皇上談的都是大事,奴婢心思粗陋,恐日後一時疏漏,反拖累了皇上和大人。奴婢也不懂這些個,奴婢隻想知道,皇上這……這病能好麼?”
巫弋沉思了會,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無性命之憂,隻是……唉,老身這五年來一直研磨的就是這個,可惜,還未曾有所收獲。”
蓮兒看著女皇,淚珠不禁成串滴下。許久卻猛然抬起頭來,“敢問祭司大人,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巫弋神色間也是掠過一抹不忍,“還會有誰?天下還有誰有這個膽子這個能力、這個手腕、這個方便?”
蓮兒大大一呆,憤怒中又帶著一絲不信:“可是……畢竟是親生啊……”
“唉,一言難盡。”巫弋看了看年輕的宮女,“也是這個理,這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是。”蓮兒趕緊抹了抹眼淚,抬眼見媯語已略有醒意,忙下去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