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蕭霓(2 / 2)

“……當年的事,確是有其蹊蹺之處,也可以說是借題發揮吧。貞霓皇女三個月,於日裏失蹤,此事為真。當日的顯昌公主自是心急如焚,多方尋訪。繼順女皇也下令查找外孫女。可全無音訊。事隔一月,才有宗人府的人查到一個已遭毒死的女嬰,一看之下,顯昌公主暈厥,居然正是那剛剛起名沒多久的皇女。這事自然嚴查了。下毒之人不日也被抓獲,是公主府中的奶媽子,姓齊,桐州雙德人,與儲皇夫婿林焦和為同鄉。這來二去,案子便成了儲皇與其夫共謀授意,坑害其妹顯昌公主。本來也不至於走到那一步,但後來又有密報說儲皇意圖謀反,而這事與林焦和也確實有些不清不楚。當下,繼順女皇由二哥及眾臣擬議,下詔廢了儲皇,永囚殤華宮,誅林焦和全族。顯昌公主做得也並不太絕,沒有動儲皇之女貞雲,但婚配之人到底是防得徹底,千挑百選之後,於半年後嫁與禮部右侍郎冼荃。冼荃其人,懦弱怕事而好名,這麼一來,儲皇一支再無還手餘地。次年,顯昌公主因仁厚立為儲皇,到繼順二十九年,女皇崩,儲皇繼位,便是天德女皇了……宮裏的事本也說不清楚,隻有立場,沒有對錯。”

孫預沉默了會,“二叔公本可置身事外的……”

孫冒廬捧起茶碗,“人非草木,二哥是天德女皇的授業師傅。”

“為何從未聽說過?”孫業環也暗吃一驚。

“廢儲一事上,二哥是首導,應是女皇為了避嫌吧。”

孫業環細想了想,“您說借題發揮又是何意?”

“這便是預兒打探的結果了。”

“那毒死的女嬰並非貞霓皇女,而是由民間購得的,奶媽齊氏也是因一家老小俱遭挾持才不得不作的偽供。她也並非桐州雙德人,而是湘州晴昌人。”

“這些你又從何得知?以二叔的手腕斷不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因為劫嬰之人乃齊氏小姑,那日因見皇女可愛而抱其出門趕廟會,途中確曾為人劫走,但終是尋了回來。而這時死嬰已出,小姑見一門俱遭滅口,隻得逃往他鄉,悄悄將皇女養大,原想就些隱姓埋名,但皇女貌美如花,美豔絕代,小姑不忍皇女埋沒,便潛回天都。畢竟時過境遷,且所有知情者已死,天德女皇也早添一女,即是後來的先皇,她們便就此住下。那小姑,夫家姓蕭。”

“你此話當真?”

“孩兒豈敢欺瞞?”孫預頓了頓,補充道,“雖說那蕭氏已死,但隻要事在,依‘三司館’的能力,天下沒有查不清楚的事。”

“‘三司館’?”孫冒廬驚訝,“你如何找得到他們幫忙?……若是當年二哥也能找著‘三司館’,也不致含恨而終了。”

“孫兒也是不打不相識。”

“唔,由‘三司館’出馬,那的確不假了。”

“現在回想起來,天德女皇對聞家異乎尋常的優榮,還有那一紙‘若無子嗣,可選聞蕭氏女過繼以承大統。’的遺詔,都有理可尋了。”

孫業環深吸了口氣,“前塵舊事不提也罷,但先皇知其內情嗎?聞蕭氏知道嗎?皇上知道嗎?”

孫預跟著點了下頭,“孩兒也正是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才請爺爺與父親拿主意。”

“不管知道與否,此事是上不了台麵的,先儲廢立之名是由毒死皇女而起,天德年間不變,坤元年間不變,於今,想那聞君祥也不至糊塗到這份上。但對於那聞蕭氏卻是要防著點。”

“還有一事要請爺爺釋疑。”

“是巫弋入宮的那事吧?”孫冒廬掀了掀茶蓋,“父女猜忌如此之重,顯是各有野心。聞蕭氏的念頭固然不小,當今皇上的城府也不容小覷哪!……小小年紀就心智拔群到這地步,福祚難長啊……”

孫預眉峰微蹙,一種怪異的感覺橫在心間,理不清是什麼,卻堵得人不太舒暢。當下,孫預抿了抿唇,將心思轉開,“爺爺的意思是隻要觀望便行?”

“嗬嗬……”孫冒廬朝孫業環看看,笑得欣慰,“預兒真是大了。”末了,又關照幾句,“不過也不可太放鬆。這個巫弋若隻是個攀權附貴的巫女倒也罷了,如若不然,皇上可會有一番大作為呢。”說到最末,孫冒廬蒼老卻雄健的語意也透出一絲陰沉來,讓其餘二人都覺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