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事情還不至於這一步吧?您老擔心過頭了。”孫須依舊是那個直腸子,三年來什麼也沒變。
孫冒廬盯了他一眼,“敢情你入兵部的這幾年都沒長進還是怎麼地?”
孫業成暗裏歎了口氣,這個不成才的!“聞家如今的靠山可是硬了,有皇上撐腰,隻怕如日中天哪!”
“就憑聞家那幾個吃白飯的?有靠山也得有能耐抬得起來呀。”孫須並不服氣。聞君祥是靠著他爹征西大將軍才有的這個太傅之名,膝下二子三女,女兒都還未長大。但是看那兩個兒子,什麼德行嘛!一個隻知吃喝嫖賭;一個陰毒,處心積慮地算計別人。
“……今後,恐怕是沒什麼能耐也能成氣候了。”孫業環看了眼手中幾本參核的折子,丟在一旁。都是參聞家在桐州修壩時貪汙的奏本,眼下是隻能先壓一壓了。
“大伯的意思是皇上會執意袒護?”一直謹慎有餘的孫頤低聲詢問。
“不勞皇上費心,自會有人替聞家打點,以求富貴高升。”孫預合上一個奏本,淡道,“昨日的大葬不就是個例子?隻是,聞家哪來的高人指點?能夠站穩在一個高點看待世情的人不少,但能夠如此藏而不露、懂得韜略的人,卻未必會有幾個。大部分人有才必是直諫,或寫條陳上去,或寫直書直抵天聽。大樹底下好乘涼,這是要些眼光與遠見的。”
孫冒廬歎一口氣,“不錯。皇上畢竟不執政務,虛有這座靠山,光憑聞君祥那點底興不起什麼風浪,不足為慮。倒是那個隱在幕後的人,似乎一心隻為著聞家。一旦與他對上,可不易與啊!業環、預兒,還有你們幾個,往後留心著點兒。”
“是。”
煦春殿裏,媯語忽地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宮女一下亂成一團。“皇上……皇上,您,快!快宣禦醫,快!”
“不必……”媯語氣息微微,“快把聞太傅請來。”
“是。”宮女愕了一愕,旋即心中有數,畢竟是親生父女。為人父母的到底比別人貼孩子的心。
不一刻,聞君祥悠然而至,淡掃了眼龍榻上奄奄一息的媯語,草草行了一禮。“皇上,臣到了。”
“……賜座。”媯語輕張鳳目,見聞君祥遞上一顆丸藥,搖了搖頭,“我傳太傅不為這個。”
聞君祥一愣,隨即縮回手,“那皇上有何吩咐?”
“明日朝堂上當封賞大葬先皇有功的大臣了。”媯語輕笑,讓宮女蓮兒扶起,“這本是父親和哥哥的喜事,但我這身子,明日恐怕難以上朝呢。”
聞君祥聽了老臉一急,抓住媯語的手,“語兒,你……”
“父親不必掛心。我隻是胸口有些疼,老毛病了。上次還是淨月庵裏一個老巫女給看好的。不想如今又發作……”
“那……那這老巫女還在淨月庵裏嗎?為父立刻替你找來。”
“如此,便多謝父親了。有她在,女兒這病該是不會再複發了。”
“那臣先告退了。”聞君祥一點都不耽擱,立時出宮。
踏出宮門,聞君祥便招來家奴。“到淨月庵把一個老女巫找到府裏來。越快越好。”
“是。奴才這就去辦。”
聞君祥在踏上馬車之際,看著家奴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