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個。”敖南鬆了口氣,嘿嘿一笑接著說:“老祖有對你說過吧,受劫雷飛升可解除元契,如今封仙通道還未穩固,飛升是飛升不了的,不過,你入神王也能解除契約,不過要薑九黎也同意才行。”
“你說的跟我想的差不多,不過……”薑九龍回頭看了眼敖南,“你怎麼知道?是青龍爺爺告訴你的?”
敖南搖搖頭,說道:“是龍父。”
“龍父?”
“不是戚長征,是黑袍老爹。”敖南解釋道,“玄龍之軀不死不滅,你數度破境未果收攏龍靈回複龍軀,此番龍識散滅化繭重生本是你的仙緣已至,薑九黎與你簽訂伴生元契,算是老祖借你仙緣給他一場造化。
你也莫要去怪老祖,老爹早有安排,便是在你入神王那一刻,要我帶薑九黎前來與你解除元契,我觀他正在穿越南海大陸,當是你先一步召喚於他。若隻是為此,你也沒有必要離開妖界,更沒必要舍了妖王尊位。”
“你不懂。”
“我怎麼又不懂了?”敖南惱道。
“我不想活了行不行?”薑九龍一躍跳進水塘內,攪混了池水不露麵。
“好了好了,我不問你,你不做妖王就不做,二星也不會逼你,但你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吧,我也能給二星一個回複。”
好一會兒過去,薑九龍從水塘露出頭,幽幽道:“我不想活了。”
敖南氣道:“這就是理由……得了得了,我不問你,我走了,二星問起,我就說你想淹死自己。”
敖南生氣離去,薑九龍吐了口水,噘嘴道:“誰想淹死了,我就是不想活了嘛……”
南炎海上空的日頭很烈,上得岸來的薑九龍坐在水塘邊,望著水下的倒影發愣,發絲一滴滴水珠往下滴淌,泛起一層層漣漪,過得不久,烈日蒸幹水汽,發絲不再有水珠滴落,水麵平靜下來,薑九龍卻是無法平靜,清晰看見那雙有別於人類的豎瞳,心情無端煩躁起來。
日頭偏西,海風吹亂了薑九龍發絲,心浮氣躁的她一掌拍落水塘,轟然聲響中,水塘直接變成一個大坑,不一會兒又被汩汩冒出的海水填滿,水塘麵積也擴大了兩倍不止。
“你找我來就為了解除元契?”
到來好一會兒的薑九黎一直在看著薑九龍,途中遇見敖南,準確來說是敖南主動找到他,作為人類,又是與薑九龍有著心意相通的伴生元契關聯,薑九龍的心思能瞞得了他人瞞不過他,隻是有著距離的存在,薑九黎之前不似很清楚,直到這時才真切明白薑九龍心中所想。
“你不願意?”薑九龍回頭瞪著他。
“不願意。”薑九黎苦笑道,“不願意有用嗎?你能不胡思亂想嗎?”
“沒用。不能。”薑九龍很幹脆回應。
“何時破境?”薑九黎沉默片刻問道。
“隨時。”
“我……為你護法。”薑九黎說著飛上山峰。
薑九龍仰首看他,豎瞳濕潤,她輕聲說:“如果我不想轉世成人,你會是個好爹。”說完盤膝坐下,閉上雙眼。
薑九黎沒有聽見薑九龍的自言自語,但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悠然一歎盤膝坐下。他想對薑九龍說一聲“對不起”,為自己的自私,為自己從未盡過為父之道,他還想對薑九龍說一聲“別犯傻”,但他知道薑九龍不會聽他的,安靜的坐著,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相同的一輪烈日,於南炎海偏西依舊熾熱,於青州城上空卻顯溫暖。
青州城,這座古老的州城經曆妖族入侵,經曆邪修作亂,經曆魔族占據,風風雨雨幾十年過去,如今青州城恢複幾分往日繁華,魔龍往來空域不曾打攪,神王鮫人往來空域,偶有降落卻也不曾作亂,就在這個日頭偏西的下午,一位頭生龍角丈高鮫人降落在青州城皇宮城樓。
時間仿佛停滯在這一刻,城頭執勤的軍士驚恐不安,皇宮前的宇文燁目瞪口呆,下方廣場數百官員回頭的那一刻呆滯在場,隻有立下大功的宦官海富海公公堅強的挺起脊背護在宇文燁身前,或許那手中顫抖的拂塵暴露了他同樣恐懼的內心吧。
城頭塔樓是重建過後的塔樓,那張龍椅也不是當年坐過的那張,魔王隻是安靜的坐著,沒有去看下方螻蟻,沒有去管日落日升,就是那麼一坐,連雙眼也閉了起來。
今夜青州城未掌燈,街頭巷尾一片寂靜,輕微的議論聲也在軍士更加輕微的嗬斥下消失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