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偉,”沒有哭的老人家說道,“剛才你們警方的人通知我們說我兒子的車出了嚴重的車禍,通知我們來認領屍體的?”
丁當點了點頭。
老人家的目光瞬間變得呆滯了,盯著桌子看著很久,沉默不語的。這場麵看的丁當很難受,自從國家實行了獨生子女政策之後,失獨的案件屢屢發生每次看著那些沉痛的父母們,丁當就覺得心裏特別揪著。她在表格上寫下了方偉的名字,然後看著一直在哭的母親問道,“您叫?”
“他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女人趴在桌子上仍舊嚎啕大哭,不肯回答丁當的問題,丁當隻好看著方偉問道,“您妻子叫?”
“她叫於敏,”方偉艱難的回答道,“我們的兒子呢?”
“他……”丁當抿著嘴,“現在正在殯儀館的解剖室,我們懷疑您的兒子並非死於單純的意外,所以對他進行了解剖!”她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眼光都不敢正視兩位老人家,孩子死了,還要被人解剖,兩位老人家的心裏恐怕不太會好受吧。於敏果然尖叫著從桌子的對麵衝到了丁當的麵前,拉著丁當的衣領問道,“你們怎麼可有解剖我的兒子,誰給你們的這個權利?你還給我兒子,還給我兒子!”她使勁兒的搖晃著丁當,丁當抓著桌子勉力站住,扶住麵前的老太太,“如果您的兒子不是死於意外,你也不想他蒙受不白之冤不是嗎?”
“什麼意思?”老頭一拍桌子站起來瞪著丁當問道,她一個小姑娘斡旋在兩個老人家中間,丁當覺得都快要扛不住了,“根據現場目擊者的證詞,我們發現您的兒子駕駛著車輛衝出了隔離帶,衝到了對麵的馬路上,和對向行駛的卡車正麵相撞……”
“你的意思是我的兒子自殺?”老頭情緒激動的問道,“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你們能冷靜的回答我的問題嗎?”丁當問道,將抓著自己的老太太扶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去,“你們的兒子叫什麼?”
“方強。”老頭回答道,一直盯著丁當在看,好像從她的身上能看出什麼不為人知的天大的秘密似的,丁當皺著眉頭在本子上記錄著,“職業?”
“編輯。”老頭回答道,“在一家出版社做編輯,負責出版一些書籍,這兩天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我們也關心過他,可是他什麼都不說。這孩子,從小就知道心疼人,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我們想著孩子長大了,有什麼問題自己也能解決,除了多關心關心他,也沒別的什麼事情能幫的上忙的,我要去找他們出版社,問問他們出版社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逼得他要走上自殺這條路!”老頭一拍桌子站起身就真的要往外走,丁當衝過去拉住了老頭說,“方叔叔您別激動,我們現在需要理順整個案情,才能對這件事情下一個初步的判斷,您這麼激動對事態的發展沒有任何益處!更何況,方強的死是自殺還是另有隱情也是需要進行進一步判斷的。”
“另有隱情?”老頭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他不可能自殺的,你們不要騙我,他孝順的很,如果他死了,我們也活不下去了,你說這孩子怎麼可能自殺!”
“是!”丁當點了點頭,繼續問下去,“他的年齡是多大?”
“28歲,”老頭說道。
“結婚了嗎?”丁當問道。
“還沒有,”老頭回答道,“之前處著一個對象,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不和人家來往了,每天一回房就把自己關在家裏不出來。我們以為是那個對象看不上我家兒子吧,所以傷到他了?工作上的事情也沒什麼變化,不可能以前說做的好好的,現在又做的不好了!”老頭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孩子的心理壓力可能不是來自於工作,“我家兒子別看是個圖書出版的編輯,好像很風光的樣子,其實啊……根本不行,工資也不高、事業上也沒什麼成就,別的女孩子一聽說這情況就打退堂鼓了!”
“你別瞎說!”老太太使勁兒的掐了一下老頭,“咱家兒子哪兒不如別人了?我看啊,就是你……就是你總是說他這這這不行,那那那不好,最後才逼得咱家兒子尋死去了……老天啊!”老人家說著就趴在了桌子上,又開始嚎啕大哭,“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才會有這報應,為什麼不是我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