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琴師,愛琴如癡。
她是富家小姐,亦愛琴。
一日,父親請他過府奏樂,她也在場。
一曲動了誰的心?
她住在鎮上,他住在山裏。她常去他那裏聽琴,他亦不拒。
隻是去的次數多了,父親總是會發現的。
她被禁了足。
他沒有等到他來,他開始想她。
她以死相逼,終得父親同意,得以見他,可以愛他。代價,逐出家門。
母親憐愛她,讓她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
她見到了他,她留下來了,他依然給她彈琴,沒有特別的表示。
她為他學做飯,學習照顧人,甚至學習種地。
他依然為她彈琴。
一日,琴弦斷,他決定做琴。
琴他以前是做過的,他自己之前用的琴也是自己做的。找了材料和工具,挑挑選選,畫了修修了畫,終於定了稿,開始做琴。
這是一個細致的活,花費了不少時間,然而成果他並不滿意。
於是他又準備材料重新做。
琴做了一把又一把,依然沒有他滿意的。
他已經好久沒有彈過琴了。
她讓他歇一歇,她請他彈彈琴,他拒絕了。
她在身後默默的看著,看著他做完一把又一把,心裏有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丫鬟勸她回家,她拒絕了,依然默默的陪著他。隻是笑的越來越少了,他卻一無所覺。
那一日,他累的睡著了,沒有人扶他進屋休息。醒過來以後,依然做琴。
琴做好了,他很滿意,愛不釋手。
他用琴奏一曲《鳳求凰》,音律流暢,卻不見她來聽。
他顧不上地上散落的材料工具,抱著琴到處找她。屋子裏沒有,菜地裏沒有,她不在這兒。
她不在,她的丫鬟也不在。
他進了鎮,去了她家,她的父母不見他。
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個丫鬟,丫鬟被他纏了很久,才氣惱的告訴他,她已經死了,為了他的琴。
原來因為他一直癡迷於做琴,忽略了她。日子久了,她覺得自己的愛情無望了。
“我愛他,他愛琴。既然如此,我便化為琴一直陪著他。”
丫鬟覺得她瘋了,偷偷告訴了她的父母,仍然沒有阻止她的這個心思。
“我愛他,我想一直陪著他。如果你們真的憐惜我這個女兒,在我去了以後也不要難為他。”
“他若因你們而死,我便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她很堅決,父母被逼妥協,含淚離開從此閉門不見客。
她趁著他累的睡著了,用匕首刺了心窩,用心頭血澆灌琴身。說來也奇怪,血落在琴身上直接融了進去,外麵看不出一點痕跡。
她看著睡著的他,眼裏不舍卻沒有悔恨。
在臨死之際,她叮囑丫鬟將自己的屍體帶走埋了,不要告訴他這一切。
她死了,她的魂入了琴。她懂他,所以知曉他的習慣,所以這琴才最合他心意。
然而他不知道,這最合心意的琴裏有著這樣的代價。
從丫鬟那裏知道了一切,他抱著琴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茅草屋。抱著琴,失聲痛哭。
“我做琴,是為你做的,我想做一把最好的琴,跟你彈一首《鳳求凰》。可是琴做好了,你卻沒了,我要琴又有何用。”
他想摔了琴,卻又不忍,琴裏有她的血。
坐下,再撫一首《鳳求凰》。他一邊撫一邊哭,他在琴裏感受到了她。
《鳳求凰》彈了一遍又一遍,眼睛哭紅了,淚水哭幹了,手指劃破了,他仍然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