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起什麼時候開始殺人。
四歲還是更早。
但是無論我殺掉多少人總會清清楚楚地記得第一個被我殺掉的那名老財主。
他殺豬似的叫嚷。
不過無濟於事。
因為那柄鏽跡斑斑的菜刀鑲嵌在後腦,隻留下不到寸餘在外。
奇怪的是我絲毫沒有感覺到恐懼的情緒,也沒有興奮的感覺。
不,應該是沒有任何情緒。
我感覺就像是切菜劈柴一樣。
你切菜劈柴的時候會不會恐懼興奮?
我開始第一次逃亡。
盡管非常不專業,但是擺脫跟蹤來的打手卻是足夠了。
可惜,他們帶來了獵犬。
而且是嗅覺最靈敏性情最凶猛的豹犬。
它在樹洞中發現了我,拚命地狂吠著撲上來。
我淡淡地望著它。
就在它快撲到身上的時候,我甚至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雙血紅的冷酷殘忍的眸子,以及狗嘴裏那股惡臭。
驀然一根樹枝就那麼突兀地深深刺入狗嘴裏。
豹犬甚至來不及慘叫哀鳴就掛了。
它的衝勢太猛烈了,直接衝到了我的身上。
於是鋒利的爪子在我身上留下了數道深深的傷痕。
我終於還是擺脫了追捕。
夜晚的山林各種野獸的咆哮嚇退了那群懦弱的家丁。
後來的事情記憶就非常模糊了。
流浪。
不停地流浪。
從那個毫無眷戀的山村到雄偉壯麗的城市,從草原到沙漠,再從沙漠到海邊。
饑餓一直伴隨著我。
混亂。
非常混亂。
到處都在打仗。
很多人死去。
很多人流浪。
沒有食物的時候,我什麼都吃。
樹葉、草根、野菜……甚至是死人。
他們是欺負我的那些人。
我想盡辦法殺掉那些家夥。
有一次甚至在房梁上躲了七天七夜,就為了刺出那一劍。
我的劍很快。
快到不可思議。
我是從他們垂死的表情看出來的。
我也從不知道什麼是劍法。
我隻知道能夠殺死人的就是好劍法。
所以我的出手極快、極狠、極準、極絕。
我隻用一劍。
我也隻會一劍。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殺人。
那是種快樂的感覺。
非常快樂。
或許是那一次開始的吧!
流民。
是那幫穿著華麗的服飾的豬頭們對我們的稱呼。
暴民也是。
不過通常是我們由於饑餓,搶奪了糧倉的糧食後的稱呼。
那時會有大批的軍隊來圍剿我們。
盡管輸多贏少,但是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作風卻讓官兵始終無法徹底鏟除我們。
何況流民的數量越來越多。
直到某一天,他的出現。
他是一名將軍。
雄偉如山的身軀,厚實如海的胸膛,可徒手開天辟地似的手腳,還有就是沒有任何表情的麵容。
不過,我留意到的卻是他腰間的那柄劍。
長、寬、重、厚、黝黑深沉的鐵劍。
他麵對潮水似的流民,淡淡地迎了上去。
瞬間就被淹沒在人海中。
但是,很快就發生戲劇性的變化。
流民潮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分離。
我又看見了他。
宛如中流砥柱似的堅定,和戰神一般的傲岸。
所有掠過他五丈以內的對手,全部失去頭顱血噴如泉。
我就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殺戮的快樂。
那是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那噴湧而出的血泉帶給我無限的向往。
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決定了一生都要追逐的目標。
殺戮。
快樂的殺戮。
唯有殺戮的時候,我才能夠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