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大周天曆十五年正月,幽州東南龍頭崗
陰風獵獵,兩支軍隊蓄勢待發,透著無限殺機。
山坡上,身穿黑甲的契丹鐵騎擺開一字陣形,如遮天黑雲。數人高舉大旗,旗上黑鷹凶猛欲撲。旗下當先一將,通身黑甲,黑色披風隨風飄蕩。
山坡之下,大周主將劉守光駐馬而立。身後將士們整齊地排成了雁形,以大盾戟兵為首,左右兩翼各立一支騎兵,後方弓箭手早已張弓搭箭。
身邊的副將單廷此刻憂慮地告訴他:“這支契丹騎兵是耶律隆光的精銳主力,號黑鷹軍。現在由他的小兒子耶律楚統率,大帥不可小視。”
劉守光將鄙視的目光投向坡上,大聲譏笑道:“那耶律楚黃口小兒,乳臭未幹,怕他作甚?再者,我已得可靠消息,可保無憂。你看著,不等兩軍交接,契丹兵就要陣前倒戈。”劉守光隨後喚過一小將張先,“你去陣前勸降,省我刀兵之力!”
張先領命而去,來到陣前振戟大喊:“耶律小兒,快下馬受降,可饒你不死!”
山坡上的黑衣人眯起狹長的雙眼,目光冰冷。他甚至懶得和張先說話,隻是向身後眾將輕輕地做了一個手勢。契丹軍立時而動,似一股決了堤的洪水衝向山下,登時把張先踩成了肉糜。這洪水洶湧澎湃,勢不可當地衝入周軍,立時將周軍整齊的陣列衝得支離破碎。天地間響起了一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連綿不絕的兵刃交接聲。一時,戰塵滾滾,征雲漫漫,兩方直殺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劉守光大驚失色,心中暗叫不好。他來時已仔細詢問過營州城裏逃出的俘虜,都說契
話音未落,門外軍報已急急送到,“報——將軍,燕將軍與宗將軍所部在黃獐穀遇敵不支,全軍覆沒!”“什麼?”楚玉額上青筋突突地跳,狠狠一掌擊在帥座的扶手上,麵色因為憤恨而變成赤紫。
新州契丹中軍帳
耶律煬神色飛揚,聲震軍帳,“三弟俘獲的兩員大將和官軍軍印可幫了大忙。我使部下以將軍印詐為軍牒,強令那兩人在牒上署名,牒告周軍殿後部隊總管燕匪石和宗懷昌‘官軍已破賊,若至營州,軍將皆斬,兵不敘勳’。他二人接到軍牒,率部晝夜兼行急進。我趁他們人馬疲憊不堪,設地伏擊,將之全殲。”
耶律隆光甚為快慰,“此次出兵,你與楚兒同立奇功,為父大為高興啊!”耶律煬向耶律楚射去一道淩厲眼神:哼!他領著父汗的黑鷹軍,也不過殺敵過萬。我自率本部人馬,卻能將周軍後援部隊全殲。同立奇功?父汗果然是偏袒三弟。不過,耶律煬嘴上還是說:“是啊是啊,三弟真是越來越像父汗了,將來必可托以重任!”耶律隆光大笑,道:“現下周軍元氣大傷,正是奪取幽州的好時機。你二人有何良策?”耶律煬當先道:“父汗所言極是。如今切不可給周軍喘息之機。兒臣願率兩萬精兵明日攻城,必將楚老兒首級獻於父汗!”
耶律楚反對道:“幽州是軍事重鎮。城池牆高壘固,方圓三十餘裏,易守難攻。且城中儲備了大量的城防工具,還有周軍主力防守。我軍優勢不在步兵,在於騎兵。攻城是以我之所短攻敵之所長,故兒臣認為,這幽州城不能強攻。”
耶律隆光注視他道:“那楚兒你認為該用何策呢?”耶律楚略作沉吟,鄭重吐出十二個字,“圍而不打,再斷其援,迫其出戰!”“你詳細說給父汗聽!”耶律隆光微露喜色,笑看著耶律楚。耶律楚微微頷首,道:“幽州乃是堅城,倉促難下,反折兵將。我們可一麵派兵圍
困幽州,一麵遣軍進擊幽州外圍之州縣,以斷幽州外援。再對幽州實施封鎖,它必將成為一座孤城。到時候,楚玉若不想等死就隻能出城與我們決戰。”說到這裏,耶律楚目光冷峻,手指向行軍地圖中的都山,“先設伏兵於山穀,誘敵進擊。就在此處,必可大破周軍。幽州一戰可得!”
耶律煬很不服氣,粗聲道:“你這樣攻來圍去,要等多少時間?我軍本來糧草就不
耶律隆光拉了她道:“赤珠在我身邊服侍是極好的。模樣好,人也忠心,且聰明,又是述律家的孩子。如今放在你身邊,凡事叫她照顧幫襯你吧!”子承父妾,也是契丹風俗。那赤珠雙目含情看著耶律楚。耶律楚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抬頭看見父親殷切的眼神,“是,謝父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