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的擔心與沉重不是多餘的。
紅姐他們邊打邊退,鬼子緊追不舍。激戰中,裁縫負了傷被打中了肩膀,他跑到一間房屋的門邊,不再跑了,倚著門柱,對鬼子射擊,直到鬼子的子彈把他打倒在血泊中。
小夥計在另一巷子口向鬼子射擊,將鬼子引到了他這裏。他邊打邊跑,鬼子越來越多。衝出巷子時遇到了紅姐。
紅姐問裁縫在哪?
小夥計說不知道,那邊沒有了槍聲隻怕……話沒說完,敵人的子彈在他們身邊飛著。
紅姐拉著他往最北方向跑去。到了那堆柴木旁邊,他們靠著它迎擊向前衝來的鬼子。
突然,一顆子彈飛了過來打中了小夥計的頭部,當即死去。身軀重重地向前一撲把柴堆給推倒了,在紅姐的身邊露出了敞開的洞口。紅姐一見,拾起小夥計的槍鑽出了洞口。
鬼子蜂擁豐圍了上來。
西島命令鬼子朝洞外繼續追擊,一個鬼子剛將身子探入洞口,紅姐的一顆子彈要了他的命。
洞外的紅姐沒有跑,她要繼續拖住西島,留足夠的時間給順子他們脫離險境。她靜靜地在離洞外十來米之處的樹旁注視著洞口的動靜,隻要鬼子一探頭,她的子彈就毫不留情向鬼子飛去。
西島見無法突破洞口,他氣急敗壞命令二名機槍手站在洞邊左右對著洞外周邊射擊。這一招真夠狠,打得紅姐周邊樹枝斷裂,枯葉橫飛,打得紅姐難以抬頭進行反擊。
乘此猛烈射擊的掩護,鬼子陸續衝出了洞口,迅速地依傍著樹幹作掩體向紅姐開槍。紅姐抵擋不住,轉身向森林深處跑去,瘋狂的鬼子在她身後開著槍,緊追不放。
紅姐絕不會輕易就範,絕不會停下腳步,絕不做鬼子俘虜。她知道二支槍的子彈不多了,她把另一支槍的彈夾取了下來後丟掉了那把槍。
紅姐在向前奔跑中,她沒多大力了,腿如鉛沉重起來,腳步緩慢。
盡管如此,她還是竭盡全力往前跑。跑得越遠,意味著鬼子離順子他們就越遠。
她為自己留下了一顆子彈,她跑不動了,慢慢地停了下來,用槍對著自己的心髒,扣動了扳機,不料子彈卡殼了。
紅姐望著手中的槍,無奈地笑著說,蒼天不讓我死啊。
她把槍幹脆丟了,又跌跌撞撞地費力地向前跑去。跑著跑著,她覺得眼前出現了顆顆的星花,累了,腿越來越沉,象灌滿了鉛似的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半步了,她“呯”地一下整個身子往前撲去,身軀將林中枯葉枝丫壓得朝四周飛揚。
她努力地用手向前爬著,仰起頭向前伸著......
突然,她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她的視野開闊了,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叢林,而是一片青綠的山脈,一片藍藍的天,天上沒有一絲雲。
她知道前麵就是懸崖,懸崖邊是一條江。
紅姐轉過頭向後麵看去,鬼子上來了,明晃晃的刺刀向她逼近。
西島的臉色很難看,他發出命令要抓活的。
沒有任何畏懼的紅姐扭頭繼續用盡全身力氣向前爬去。西島揮手示意鬼子把紅姐抓起來。
紅姐輕盈一笑,就在鬼子要接近她身邊時,突然象一朵蒲公英隨風飛出,飄飄灑灑舒展著美麗的身影,流光掠影般用盡全身力氣一躍而起,直向麵前空曠而碧藍的天際裏飄去。
紅姐飛了起來,滿臉的笑容燦爛如花,她在飛翔,象一隻張開雙翅的鳥。
惱怒的西島命令機槍手向飄揚的紅姐發出了罪惡的子彈,空中的紅姐身子一震,全身布滿無數彈孔,飛濺而出的鮮血象一朵朵殷紅的杜鵑花,滴落在她微笑著的美麗臉蛋上,滴落在蔚藍的天空,滴落在懸崖峭壁,滴落在綠波蕩漾的江水中,漸漸地一點一點的綻放,如杜鵑花燦爛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