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黎並不在乎外人的眼光與評論,而是提起毛筆,腕部運力,一隻玉手上下翻飛,便在宣紙上寫下一行話,字體瀟灑大方,毫無女子之脂粉氣,一氣嗬成,腕部回旋,收筆於手。
一副大氣磅礴的字跡完整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大家都沒去看紙上寫的什麼,而似乎在欣賞書法了。
離得最近的宮女卻看得清楚,宣紙上字跡並不是特別潦草,很好認,看完之後,她們臉色微變,眼光齊齊射向韓依晨。
“寫著什麼?”皇帝問。
宮女不敢不回答,上前一步,說道:“上麵寫著:韓依晨不是韓府嫡女,韓府嫡女另有其人。”
她剛將話說完,皇帝便皺眉大喝:“胡說八道!”
“不是奴婢說的。”宮女趕緊解釋,“是慕小姐紙上寫的。”
韓學起一吃了一驚,不顧臉色已然大變的韓依晨,厲聲喝道:“顏老頭子,你也不把你外孫女領回去管教管教嗎?這等事情也是她這個不懂禮貌的在皇宮中信口雌黃的嗎?”
他滿麵冰冷,很是不悅。
慕國公正在沉思,聞言,並沒有動身,而是問顏竹黎:“阿黎,此事重大,不可有假,你可有證據?”
顏竹黎點頭,再次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話:“韓依晨腰際有大南紅花胎記,這是大南人才會有的胎記,以此證明,她母親是大南人,而不是慕榕嬌。”
此語一出,眾皆嘩然。
“天洛哪來的大南人?”
“這是不是有些勉強?”
“韓小姐腰上有紅花胎記你怎麼知道?”
各種各樣的問題響成一片。
皇帝聽著心煩,舉起右手,雜亂之聲立即靜息。
“又在胡說了!”韓學士哈哈諷笑幾聲,“我女兒腰上可從來沒有什麼大南紅花的鬼胎記!”
顏竹黎淡淡勾起唇,再次在紙上寫道:“召斜露何太醫檢查便知。”
皇帝應允了她。
韓依晨目光緊盯著顏竹黎,嘶聲道:“顏竹黎,我與你何仇何恨,你竟這敢冤枉我!太醫給我搜身,那是羞辱,我絕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辦法,這麼多人等著結果呢。”出聲的,卻是楚冷夜。
此時此刻,一想到被韓依晨叫他陪她最後一次,自己因此錯過了與顏竹黎在一起的時間,氣便不打一處來。
“父親,我不要查身體,我不要搜身,那是對我們韓家的侮辱!”韓依晨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韓學士,聲音幾近於哀求。
韓學士聽得女兒一聲聲的哀求,心也是極軟的,正要開口,楚冷夜硬幫幫的聲音響起:“韓小姐,你不想搜身本王能夠理解,你怕自己不是韓府嫡出小姐,誰都可以體諒你,但韓學士不可以。”
韓依晨又驚又怕地看向他。
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黎也沉聲說道:“韓大人,韓依晨是不是你親生女兒,你的女兒又去了哪裏,我想,沒有人比你更關心這個問題了,你不同意查,那是對你可能已經不在世上的那個女兒極大的不負責!”
韓學士當即再沒猶豫,說道:“查!”
韓依晨咬緊唇瓣,下唇滲出絲絲鮮血,以強烈的痛楚威逼著自己不能暈過去。
不一會兒,皇宮裏來了一位女醫正,這位醫正醫術高明,而且大公無私,大家都信得過。
由她帶著韓依晨去後殿檢查,在兩人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場上人心思各異。
不一會兒,女醫正出來。
“怎麼樣了?”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陛下,韓小姐確實是大南人。”女醫正不敢隱瞞,一一稟道,“她腰上確有大南紅花胎記,但卻被一種藥素抹去了,臣女藥箱內正好帶著幾種中藥,可以恢複她的胎記。”
“那趕緊去辦。”皇帝催促。
“是。”
眾人在驚疑的心情中又待了半個時辰,直到女醫正出來,請皇後等幾個有威望的夫人進去驗看。
外麵的人突然就聽到內殿傳來一聲嘶叫:“不是!我不是!”
便再沒有了聲音。
韓學士焦急地在綠毯上來回踱步,聽到這話,忍不住了,衝到後殿門前,大聲叫道:“晨兒,晨兒!”
門簾被挑起,皇後高挑的身材走了出來,一臉遺撼道:“沒想到韓小姐果然是大南人,卻不知,她生父生母是誰。”
顏竹黎此時才在宣紙上繼續寫下幾個詞:“韓學士,芳容,柏萱。”
此時慕國公等人已經聚攏到宣紙前了,待看到這幾個詞,不禁有些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