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沉入睡夢,顏竹黎終於鬆了口氣,鬆了按壓口袋的右手,那顆藏在腰帶間的毒囊被她已被她用臂力碾成粉末了。
這無色無味的毒氣,吸入口鼻,便會令人無比困倦,幾乎可在瞬間進入夢鄉。而她,曾服過解藥,所以已經免疫了。
顏竹黎這會兒才有心思去聽四周動靜,六名轎夫抬起轎子快步如飛,靴子及地發出整齊的“嚓嚓聲”,照這樣下去,等會兒就算南宮瑾不醒,她也難以脫身了。
來不及多想,顏竹黎猛吸一口氣,開始運用內力縮身,想要從鐵鑄纏繞間抽出一隻手,不一會兒,額頭便布滿虛汗,右手手腕處也一片紅腫。
顏竹黎卻沒有放棄,反而加大了速度。
不多時,外間傳來一名轎夫的詢問:“爺,到正殿了,是停在這,還是進去?”
顏竹黎心中一驚,這麼快就到了?可她卻無法說話!
“爺,在嗎?”外間傳來轎夫極小心翼翼的聲音。
顏竹黎又驚又愁,雙頰已經血紅一片了,可還是抽不出雙手。
“爺,屬下進來了!”那名轎夫察覺到不對勁,伸手來掀簾。
顏竹黎一急之下,猛然一拔,右手竟當真給抽了出來!
她看著自己這隻手,有一刻的呆怔。
轎簾已經被掀開一條縫,她立即合身撲上去,緊緊將轎簾扯住,身體的角度把握極到位,沒讓外麵轎夫看到一片衣角。
不能說話的顏竹黎隻能重重地哼了一聲,而這哼聲也是學著南宮瑾的嗓音,絲毫不差!。
外麵的人都以為是晉王爺,哪有懷疑的,連忙撤得極遠,甚至連眼光也不瞟來。
顏竹黎不是不想說話,而是這毒藥真是太強了,舌頭打不過來轉,隻能靠喉嚨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
好在這一聲咳還是有用的。
有了足夠的時間,顏竹黎費力地抽出了整個身體,心頭的大石頭才勉強地落了地。
顧不上許多,反手抓住雪錦,顏竹黎飛躍出車轎,徑直飛上屋頂,將輕功運到極致,隻為盡快離開這裏。
“來人,追!”看到顏竹黎一個人“逃”出殿,有人尖叫一聲。
顏竹黎揮開雪錦,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此時,金華殿內卻是一片歡騰,座無虛席,火盆熾烈,屋內彌漫著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溫暖,眾人談笑風生,互道祝福。
南宮黎正負手站於台底,驀然間,一道身影徑直朝他撞來。
“爺!”長歌驚呼一聲。
南宮黎已後退了五、六步,後背重重撞在畫柱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目立刻危險地眯成一條線,冷冷看向來人。
“阿黎?”
待看清是誰時,南宮黎萬分驚愕,輕喚出聲。
“慕小姐!”而此時此刻窩在南宮黎身旁的韓依晨失聲叫道,滿麵震驚地看過去,那張蒼白的臉龐,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高興,雙頰竟浮上兩層淡淡的紅韻。
她那尖細的嗓音,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注意到了顏竹黎……顏竹黎一招手,示意南宮黎同她一塊兒出去。
“慕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吧。”韓依晨靠在太師椅上,聲音親切極了,充滿擔憂。
“發生何事了?”而這時,高座上的皇帝也沉聲開口。
顏竹黎本想悄悄地進來,再悄悄地離去,一切計劃都被韓依晨幾句話給打亂了,不由得憎厭極了。
“阿黎,你這是怎麼了?”慕國公自座位上下來,快步過來,十分擔心地問道。
跟在他身後的是慕少勤、慕紹傾及慕塵翊,三人麵色都十分緊張,圍過來寒噓問暖。
顏竹黎無法說話,隻能淡淡一笑,示意他們別緊張。
看著顏竹黎被顏家老少眾星拱月般地圍在垓心,眾人頗覺羨慕,待注意到顏竹黎的衣著打扮,不由得也十分驚詫。
少女一襲白狐襖子斜斜係在肩上,裏麵紫色華裙褶皺不堪,發髻淩亂,鬆散垂落,一綹鬢發更是拖了下來,雙頰布滿紅韻,這副模樣,很難不令人聯想到她剛才出了什麼事輅。
韓依晨緊緊注視著她,月華射下,微顫的長睫下,她那雙杏眸難以掩飾濃烈的忌妒。
是,忌妒,那樣的待遇應該是她韓依晨的!可什麼時候,竟然變成顏竹黎的了呢?
顏竹黎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嘴角生出冷笑。現在的韓依晨,可算是處處想要致她於死地,連掩飾都覺得是多餘了!她一定以為自己被南宮瑾如何如何了,這會子坐等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