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無比地欣喜，顯然忘記了顏竹黎的父親是誰。
澤越皇子，莫無夜。
不過，長期思女，慕國公內心深處早已原諒女兒當初的行為了，對於容貌與慕月鈴如出一轍的顏竹黎，那感覺，確實像是回到了從前，很溫暖很開心，更很激動興奮。
“不好意思，我隻知道我母親是誰，不知道外公是誰。”顏竹黎有些疏離地退了一步。
慕國公被她的話一堵，心中也萬分難受，低低喚了一聲：“阿黎，從前是我們不知，如若知道，又怎教你吃這麼多苦？可是，你怎麼不說呢？”
顏竹黎背過身，目光透過幽暗灑向皇宮的遠端，淡淡說道：“為何要說？我母親是逃出天洛的，她可是逃犯！”
慕國公不讚同她的話，立即駁道：“不是逃犯，月鈴不是逃犯！”
皇帝也沉眸道：“沒有人敢說她是逃犯！”
顏竹黎譏諷地勾起唇，不是逃犯？
當年那樣的奔逃還說不是逃犯的生活，誰相信呢？不過，她現在沒興趣談論這個，話峰一轉道：“慕榕嬌謀害嫡姐，有信為證，當真是最毒婦人心！”
慕國公看著不知何時全身有些發顫的慕榕嬌，麵色一冷。
還未等她說話，皇帝已率先發令：“將她先關押在宗人府！待證據確鑿後再行審問！”
一語畢，周圍衝上來不少禦林軍。
慕榕嬌驚得直呼：“救命！皇上手下留情，父親，救我！才溢，救我！”
皇帝與慕國公皆是冷眼相觀，慕榕嬌被幾名禦林軍往外架時，趕緊看了自己丈夫韓學士一眼。
韓學士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裏，對她的這件事情似乎很沒有上心。
慕榕嬌的心冷了一大片，衝著身後尖叫：“依晨救我，我不想去宗人府啊！”
韓依晨恍若此時才從睡夢中驚醒般，迅速撲將過來，“撲通”一聲跪在皇帝和慕國公麵前。
“皇上手下留情！外公，外公，母親是被冤枉的！她從來不隨便殺人，怎麼會殺自己的嫡姐呢？請陛下明察！”
慕國公眉頭微皺，上前說道：“晨兒起來，地上涼。”
韓依晨也實在熬不住地上的濕氣，由著丫鬟們扶起來是，往慕國公身邊一靠，眼中含著淚花，語氣卻帶著撒嬌的意味：“外公，你好偏心！顏竹黎既是姨娘女兒，那也是外公的外孫女，晨兒也是，你怎麼能就聽阿黎一麵之詞，就說我娘是雇兄殺人的凶手呢？”
她的聲音極軟極柔，往常時候聽起來，慕國公會覺得很是溫暖，可今天，許是經曆的事情太多，又找到了慕月鈴的親生女兒，他的心緒早就很亂了，對於韓依晨的話隻是擰了擰眉頭。
皇帝淡淡道：“隻是暫押宗人府，若不是，那必沒有證據，到時自然放人。”
韓依晨見皇帝都這麼說了，沒有辦法，隻好點點頭，目光再一次射向顏竹黎，仍有片刻的怔忡。
“冷夜，我們去那邊吧。”顏竹黎不想再麵對這些人的臉，反正楚冷夜已經公布他們的關係了，她也不用再介意。
楚冷夜一直在注意顏竹黎，聽得她說這話，高興得嘴角都扯到額頭了，連連點頭：“依你，這裏有些吵。”
慕國公麵色劃過緊張，不顧身邊的韓依晨，趕上幾步，叫道：“阿黎！”
顏竹黎緩緩回過頭，看著他蒼老的眸子，心中雖然有些不忍，可還是說道：“慕國公，我是阿黎，但我不是慕家的阿黎。我隻是一名被趕出家門的庶女，就算當初在顏家，也是吃不飽穿不暖，整天還遭人算計，更是‘廢物’名聲響徹在外！這樣委屈求全的我，身體內怎麼會流著國公府世家大族的高貴血脈呢？”
最後幾句話，怎麼聽怎麼別扭，像是極大的抱怨。
慕國公的心頭十分酸澀，他又怎麼會知道，顏家那個“廢物”，那個被攆出門的庶女竟然會是他的外孫女！否則，他又怎麼會叫她受這麼多苦！
如果他早知道，顏竹黎的臉龐下竟然藏著那樣一張令他牽腸掛肚的容顏，他一定最早找到她。
因為，那是他的外孫女兒，那張臉，遺傳了他最疼寵、最驕傲的女兒！
“阿黎，對不起。”他低低說道。
這麼多年，並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來的。顏竹黎勾起唇，索性不再回答，牽著楚冷夜的衣角漸行漸遠，直至不見。
禦花園內，詭異是令人可怕。
眾人的心神還未從這種種事情中清醒過來。
楚冷夜與顏竹黎順著禦花園鵝卵石小道一直往前走，園內的聲響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