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過楚冷夜真的會動手,一時臉色慘白,雙腿發軟,手臂輕顫。
“送韓學士回去吧。”楚冷夜冷笑一聲。
男人站在廊柱的陰暗處,看不清他的神情,那雙鳳眸卻是沉暗無比,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躲在暗處的獵豹,隨時會衝出來咬了你的脖子!
韓學士心底發涼,他怎麼忘了,這男人身上流著的血液是最薄涼無情的!那種無情,是可以弑兄殺弟,鋪就千萬人的白骨,隻為喜怒的!
頓時,他害怕得身子都顫栗起來,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決刹和幽餘從暗處走出來,吩咐道:“將屍體收了。”
自此事後,怕是再不會有人敢隨便搜楚家了。
楚冷夜轉身進了最後一進院子,顏竹黎與三姨娘、徐溫煦坐在主房內說話。
事情發生時,幽餘隻來得及轉移她們二人。
顏竹黎做的便是安撫,這兩個女人膽子小,又擔憂徐韌徐夫人,早哭成一個淚人。
透過窗欞,看到楚冷夜過來,顏竹黎急忙起身,趁三姨娘和徐溫煦不注意,將室簾拉起一半,站到房門處,示意楚冷夜離開。
進屋說了幾句後,她快步出來,在第二進院子找到楚冷夜。
“你不要去看我娘了,她現在恨死你了,覺得這些事都是你造成的。”顏竹黎淡淡說道。
楚冷夜臉色一緊,薄唇抿起,垂下頭,聲音沉悶:“阿黎,對不起。”
顏竹黎微微一揚唇,笑容有些自嘲:“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呢?這事,不是你一個人選擇的,我也有責任。既然選擇了,又何必後悔呢?”
他們心裏都明白,這樁案子絕沒這麼簡單。
徐韌從來沒得罪過人,若非要說一個,那隻有韓學士了。
顏竹黎的及笄時搶了韓依晨的風頭是其一,慕榕嬌早有懷疑顏竹黎與楚冷夜的關係是其二,這樁陰謀,針對的未必是徐家,而是她顏竹黎。
三姨娘也不笨,她雖然說不出所以然,可她早有預感,楚冷夜與阿黎的事情遲早會給家裏招來禍事。
“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莊子大堂內,顏竹黎與楚冷夜、決刹等人正在商討此事。
“皇帝今年信起道來,找了個寶蓮道長進宮,說他能調配長生不老藥方,寶蓮道長便製了三道金字符文,要皇帝泡水喝下去,沒想到,那金字符文會被當眾在徐大人身上搜到,皇帝龍顏大怒。”
決刹詳細地說道。
“還有,負責掌管符文的一名叫仙玉的宮女也承認了此事,說是被徐大人收買,才糊塗地做下此事,她已經伏誅了。”
顏竹黎聞言柳眉一挑,冷笑道:“居然連死士也找好了嗎?”
楚冷夜濃眉緊蹙,鳳眸冰寒道:“我們不在現場,宮女也死了,這事,現在再追究起來,隻怕難度很大。”
顏竹黎不語,楚冷夜說的話她覺得有理。
事情過這麼多天了,就算她想要還原現場,很多證據也已經被陷害人銷毀掉了,何況,那名宮女這麼急衝衝地就被斬了,顯然幕後的操縱之人也怕日久生變。
“這事,隻怕皇上也包庇著,誰知道呢?”她的眸光越冷,說出來的話就越輕淡。
“為什麼?”決刹和幽餘不禁問道。
顏竹黎輕哼一聲,卻沒有解釋。
楚冷夜心中卻是明了,明白過來她的意思。自己與韓家退婚,丟了韓家顏麵,作為皇帝,一向想要自己與韓依晨聯姻的皇帝,必也是不滿的。
而且,他也得給韓家一個交代,韓家是世家,人際關係錯綜複雜,不是徐家可比的。為了安定整個朝局,在韓家有心找徐家麻煩時,皇帝很有可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甚至還會幫幫忙,這也算是一種補償。
在皇權時代,根本不可能有公平的事情。
“難道這事沒有轉機了嗎?”模模糊糊聽懂一些的決刹皺眉詢問。
“當然有。”楚冷夜淡淡道,“無論原因如何,結果如何,我都不允許徐家出事。”
顏竹黎微微一笑,說道:“聽說澤越國淩皇子來天洛了?”
“是的。”決刹說道,“昨天才到的。”
顏竹黎在離開澤越時便聽說了,莫泉淩比他們要先出發好幾天,但卻這個時候才到。
“我去找他。”顏竹黎說完,便讓幽餘去拉馬車。
“淩皇子能保徐家嗎?”幽餘皺著眉頭問道。
楚冷夜眸光一動,似乎察覺到她要做什麼,不悅地說道:“何必找他?”
顏竹黎的眼神很是堅決,朝著楚冷夜一字一句地說著:“你不能再插手了!此事因你而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