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紹傾剛結束了手頭上一個案子,還沒有離開堂廳,正坐在最上麵的楠木椅後,捧著一本書卷認真地閱讀著。
聽到腳步聲,他才放下書,朝房門處看去,一驚站起:“攝政王?”
“慕大人,聽說你在找我?”顏竹黎開門見山地問道。
慕紹傾看到她,眉頭頓時一擰,低聲說道:“顏小姐,你不知道前幾日皇上在追捕你嗎?”
“撤回聖旨了吧?”顏竹黎淡淡道。
“可是世家仍然在尋你。”慕紹傾眉眼間竟溢出幾分憂色,“你既然與楚冷夜走得近,那必是沒事了,王爺,你盡快帶她離開吧。”
“你不抓我?”顏竹黎有些疑惑地問道。
印象中,慕紹傾待自己向來溫和如玉,她知他並不情自己是慕月鈴的親身女兒,是他的親侄女,待自己這樣溫潤完全隻因為她娘和他是少年相識。
可是,皇上此次龍顏震怒,要誅徐家九族,如此大的幹係,他慕紹傾也敢徇私枉法?須知可是一不小心便會引火上身的!
“要抓你,還等現在?”慕紹傾一臉著急,生怕她再耽擱就會被外人察覺。
楚冷夜也絕沒想到向來鐵麵無私的慕紹傾竟會說出這樣明目張膽縱容犯人逃竄的話,緩緩說道:“無礙,有本王在,阿黎還有件事情想做。”
“你想探牢?”慕紹傾猜準她的心思。
“我想去看看舅舅,可不可以?”顏竹黎吐了吐舌。
瞄了眼楚冷夜,慕紹傾知道拒絕也不濟事,便點點頭:“快去快回,否則叫人發現,那就慘了!”
“慕大人,你的恩惠我記住了!”顏竹黎露齒一笑,無比真誠與感激,目光中還夾雜著一些複雜的情緒,快步跟上慕紹傾。
宗人府大牢她並非是第一次,曾經也有幸在這裏留過夜,進來的幽暗階梯她是輕車熟路。
下來後,慕紹傾領著他們朝右手方向行去,這是條狹隘的長廊,兩旁燃了不少八角宮燈,一路行過去,竟沒有看到一個獄頭或獄卒,顯然,極短的時間內,慕紹傾已經安排妥當了。
右手盡頭有三間牢房,房外隻燃了一盞宮燈,所以這個地方比別處要幽暗得多。
聽到腳步聲,裏間傳來鐵鏈“嘩嘩”的聲音,顏竹黎心頭一緊,加快腳步,眼力極好地看到徐韌穿著白囚衣,透過牢門的鐵護欄看向他們。
“舅舅!”顏竹黎克製不住心頭的激動,幾步趕了過去。
“阿黎,是阿黎!”他驚喜得大叫起來,隨著身體的顫抖,腳鏈響成一片“嘩啦”。
“原本是想給他撤了鏈子,但這些天來查房的太多,針對徐家的也不少,避免造成更大麻煩,隻好讓他戴著了。”
身後,慕紹傾低低說道。
他是在對顏竹黎解釋,也是告訴楚冷夜一聲。
顏竹黎點頭,她已經看清牢房內的景象,雖然有些幽暗,可她瞧得清楚,這間牢房地麵幹淨,床上的被子也十分整潔,鐵門旁還有一扇圓形小桌,放著不少餐具。雖然條件簡陋了些,可比起隔壁那些蟑螂亂爬、老鼠亂叫的牢房要好得多。
“阿黎,你快走!”徐韌也顧不得她身後站著的人了,快聲催促道,“快走,徐家被誅,連累你了,你趕緊離開,還來得及!”
“舅舅,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顏竹黎沉聲發問。
她有直覺,這件事並不是徐韌連累她,而是她拖累了徐家,整個徐家!所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經過!
徐韌見她不走,急得滿頭大汗,哀求的目光投向慕紹傾,“慕大人,求求您將她救走!我求您了!”
說著,他便要跪,慕紹傾趕緊上前,隔欄扶住他,微微笑道:“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你們先說會子話吧。”
他回頭示意楚冷夜,兩人一同退了百多米遠。
徐韌看著顏竹黎的焦急,長歎一聲,說道:“前些日子,皇宮舉行盛宴,我也在被邀之列。宴會倒很平常,隻是在進行了一半的時候,一名小道士衝了進來,說他們給皇上準備的金字符文不見了。”
“皇上這兩年不知怎麼信起道教來,小道士說金字符文丟了便是丟掉好運,是件不吉利的事情。皇上聞言大怒,硬要將這個偷符的人找出來。”
“不會,在舅舅身上吧?”顏竹黎驚問。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在我的腰帶裏別著。”徐韌仰頭看天,眼角閃動著晶瑩,一臉悲哀和絕望,“最可恨的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誰在算計我,算計徐家!可憐我這個不肖子孫,毀了徐家,也毀了你啊!”
顏竹黎聞言,心頭頗動,回頭看了一眼,問慕紹傾道:“慕大人剛才說,世家也在找我?”
慕紹傾點頭道:“世家的力量比較廣泛,所以,皇帝許是讓他們協助。”
顏竹黎嘴角狠狠攫起一抹冷笑,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