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月樓後院的長廊,顏竹黎倚著欄杆,托腮望向遠方。
“阿黎,你打算怎麼辦?”南宮黎與她並肩而站,淡淡問道。
“你早知澄月樓是南宮瑾的,也知道澄月樓替他辦過很多對付你的事,為何還接下?”
“因為,任何一支力量,我都不會拒絕,尤其是背叛了南宮瑾的。我能將澄月樓捧上天堂,將來,也能將它摔下地獄。”
果然,他一開始就沒存什麼好心思。
顏竹黎並不訝異,對付敵人,自然不能手軟心慈。
“澄月樓的人,原本就是自願跟著我的,他們並不屬於我,也不屬於若愚,所以,他們願不願意再跟著你,一切遵從他們自己的意見。師兄,你會不會怪我不替你留下他們?”顏竹黎徑直問道。
為南宮黎留下這批人,那麼,將來,他若憶起舊事,真的有可能會滅掉澄月樓,那些人到底為她顏竹黎出生入死,她不能這樣做,更不能限製他們終生的自由。
南宮黎臉色毫無波瀾,淡淡開口:“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顏竹黎得了他的首肯,也不再猶豫,命雨媽召了全樓人過來開會,將這個消息一公布下去,澄月樓的殺手們無比激動,大部分人都對這樣的生涯感到厭倦了,立刻表示離開,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覺得生計沒有著落,還繼續賣命。
顏竹黎說得清楚,從此,澄月樓和她再無半絲瓜葛,所以這些人就算留在澄月樓,他們的主子也是南宮黎。
雨媽拿到解藥,既歡天喜地又萬分不舍,顏竹黎已走得遠了。
顏竹黎隻覺得感到無比輕鬆,好如肩頭卸下一個大重擔一般,腳步也輕盈起來。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便是去澤越和天洛的邊境。
三姨娘聽說她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吃了一驚。
顏竹黎站在窗前,定定看著枝樹枝上的麻雀,聲音低沉:“既然我不是慕家的親生女兒,有自己的父母,那不管他們是生是死,我也要找到,了解他們的過去。”
她回過頭,望向三姨娘的目光充滿堅定。
三姨娘歎了一口氣,小姐客死他鄉,怎麼死的,他們本來不知道,可澤越皇子也在啊,澤越人都知道他們的皇子墜入深崖而死,那麼,小姐也必是如此了。
隻不過,世家和皇室都曾派過大隊軍馬過去搜尋,卻沒有找到屍骨。那麼高的崖墜落,四周又無出口,凶多吉少。
“你去也行,記得千萬別暴露身份。”三姨娘擔憂地囑咐她,她深知,自己根本攔不住阿黎的尋母之路。
顏竹黎點了點頭“我會的。”
顏竹黎開始著手整理遠行的行李,楚冷夜得知此事後,也向皇帝告了兩個月的假,要親自陪她去澤越。
有楚冷夜在,顏竹黎的心則更安定了。
七月初,雖然天氣炎熱,驕陽似火,顏竹黎卻不想再耽擱,便選在十號這天離開。
這一回,她帶在身邊的是箐虹與千宇。
此去危險多多,榕柳不會武,被她安置在三姨娘身邊,而幽餘呢,卻因為他和徐溫煦的關係越來越親密,顏竹黎不忍看到徐溫煦一臉失落的樣子,索性將保衛三姨娘的職責交給了他,同在一府,感情必升溫得更快。
“顏小姐,請稍等下。”千宇坐在車夫身旁,笑著說道,“王爺有些事,很快就過來。”
他當然不會告訴顏竹黎,臨出門後,楚冷夜便被慕國公的人召喚去了,似有急事。
顏竹黎倒也不急在一時,便合上車簾,靠在車壁上休息。
楚冷夜跨下騎著仞雪,人馬如飛,得得的馬蹄聲劃破天洛的清晨。
隻聽見一聲長嘯,楚冷夜勒住仞雪,穩穩停在慕府門前,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門房小廝似是早知道他要來,熱情地笑道:“國公爺在前廳等王爺。”
楚冷夜跟著他去了後廳,一進去,便看到廳上廳下圍坐了不少人,人人衣飾華貴,氣質脫俗,卻是以韓學士、慕榕嬌夫婦為首的慕韓兩家身份較高的人。
見楚冷夜進來,大部分人都本能地站起來叫好:“攝政王早!”
楚冷夜隨意一點頭,目光卻是落在中間軟榻上的慕國公臉上。
慕國公一臉鐵青地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紙,“啪”的一聲落在桌上,蒼老的聲音充滿嚴厲:“楚冷夜,你既非要與我家晨兒退婚,我們也不強求,這退婚書是你當日留下的,我們已經蓋過章了!”
楚冷夜一喜,趕緊拿起退婚書展開,果然,上麵有兩個鮮紅色的大印,正是慕府和韓府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