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頭,毫無征兆地便轉到顏竹黎頭上。
殿內的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僵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顏竹黎。
少女著一身亮色衣裙,坐在楠木椅上,姿勢並不是很端正,可卻怎麼看怎麼舒服。她單手捧青花瓷的茶盅,另一隻手拈著帕子,輕輕擦拭嘴角的水漬,粉唇被茶水浸潤得十分豔麗。
“我就不去了。”顏竹黎對於貴婦的突然點名表現得十分鎮定沉著,回答也極為自然。
貴婦頷首說道:“說起來依晨小姐的病是你治好的,真真看不出,這麼小年紀就是神醫了!”
殿裏的人都不禁發出讚歎聲,忍不住又細細打量她,竊竊私語。
顏繚鶯低低罵了一聲:“虛偽!”
大夫人移近身形,精明的眸光看向顏繚鶯,以極低的聲音問道:“阿鶯,你去不去?”
那幾人一走,宮內又開始嘈雜,顏繚鶯嘲諷地低聲說著:“那麼多人去,少不了我們家!”
大夫人眸光煜煜道:“韓依晨現在隻怕過得不好,退婚的事千真萬確了,想瞞也瞞不住,誰都聽說了。”
聽到這,顏繚鶯的笑容才濃烈了些,冷哼一聲:“天洛第一才女又如何?家世好,才貌好,又怎樣?人人都誇她,可結果呢,得不到男人的喜歡,不過是個笑話!”
當然,看到韓依晨如此,她十分痛快,忌妒得到了扭曲的發泄。
“阿鶯,楚冷夜可不是一般人,他連韓依晨都看不上,還能看中誰?”大夫人臉色凝重些許,“莫非,真是男人?”
“隻怕不是。”顏繚鶯一麵說,一麵警覺地打量四周。
大夫人望著她的容貌,讚道:“還是我家阿鶯漂亮,天洛第一美人的聲名,當之無愧!楚冷夜應該喜歡我家阿鶯才對。”
“娘,別瞎說。”顏繚鶯臉微紅,趕緊截住她的話。
大夫人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顏繚鶯轉過頭時,心思卻多了起來。
南宮瑾已經被定為晉王了,顯然是徹底失去了爭儲君的資格,南宮黎也是一樣,南宮彌則沒有這個實力,若說將來誰會得勢,隻怕並非太子,而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攝政王楚冷夜!
這個男人有智謀,有權力,更有著常人難及的魄力,可謂是一名優秀的政治權術家,由於陣營不同,他又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自己對他隻有畏敬。
可現在,他卻與他的未婚妻退婚了!
想到這,顏繚鶯的心胸不免澎湃起來,那就是說,她竟然有成為他女人的可能!
如果能嫁給他,就算不做皇後,那也必是這天下最尊貴、最有身份的女人!而且,以他那樣的能力,誰又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呢?
隻是……顏繚鶯柳眉微蹙,楚冷夜似乎對自己無意啊!
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可是,顏竹黎卻是她的死穴,相貌才學,她都不比自己差!而且,她還比自己小,楚冷夜對她還很不一般!
這該死的賤女人!顏繚鶯越想越惱火,眼底,難掩怨毒的妒火。
好在,顏竹黎到底是有兩樣及不上她的,一是身世,她是嫡出長千金,顏竹黎卻是庶女,還是被攆出府的庶女;二是身材,她有傲人的胸圍,顏竹黎卻很平。
想到這,顏繚鶯的心寬了一些。
看著滿殿的人潮,她望向宮外,突然扭頭道:“娘,我去看看韓依晨吧!”
興許,楚冷夜也在那邊,而韓依晨此刻必是形容憔悴,自己卻光豔照人,一相比,誰好誰歹一眼便看得出。
見顏繚鶯也跟著出去看望韓依晨,顏竹黎嘴角掛起嘲諷的笑,右手托腮,準備眯一會兒。
實在是起得太早了,她很困。
剛有些迷糊的時候,耳畔傳來一聲響亮的叫喚:“阿黎!”
她不滿地睜開眼,便看到南宮彌俊朗的臉龐笑成一朵花坐在自己身邊,皮膚比之上回見黝黑了不少。
“你去哪曬成個黑炭回來了?”顏竹黎好笑地問。
南宮彌聽到這,笑容一斂,唉聲歎氣道:“上次都沒來得及和你說,父皇便將我送進軍營,美其名曰鍛煉體格,可把我累壞了!”
說著,他往椅背上一躺,雙手雙腳攤開,很是虛弱的模樣。
“我看你是缺少鍛煉。”顏竹黎不客氣地說道,“一個小小的軍營就把你難到了,還是不是男人?”
“什麼?你說我不是男人!”南宮彌嚷了一句,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
大殿,突然便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