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牧秋聽得“家人”這個詞時,臉上肌肉連續抽搐,半晌,沉重地歎一聲氣:“你又騙了我。顏竹黎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事?”
南宮黎被顏竹黎挽住,又說出這番溫暖的話,心頭揚著喜悅,出聲道:“阿黎從沒有刻意瞞你,喬牧秋,是你雙眼被塵土蒙蔽,不識明珠而已!若是當初,你肯多珍惜她一點,還會到如今這地步嗎?”
他話音一落,喬牧秋的臉上便現出濃濃悔色,死死握著拳頭,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如果當初,他多珍惜她一點,多關心她一些,真真正正將她當作未婚妻對待,他們的關係還會破裂嗎?
左手五指猛然發力,徑直將牆上一團泥土摳了下來,摻著血液的泥末簌簌落地,喬牧秋咬牙說道:“顏竹黎,三百兩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他一轉身,發力朝遠處奔去,身子踉蹌著摔倒,也不停止腳步,爬著,站起,爬著……消失在煙霧彌漫的燭火之下。
“回去吧,他現在心裏必不好受。”南宮黎笑得甚是舒暢,“誰叫他當初雙眼瞎了呢?”
顏竹黎抿抿唇,她並未有過讓喬牧秋後悔的想法,一切隨緣罷了。
回到二樓,師徒三人又高高興興喝起酒來。
顏竹黎隻喝了些藥酒,南宮黎便給她點了碗熱氣騰騰的湯,喝著暖胃。
一直到夜半,顏竹黎才在兩個男人的護送下回到竹葉閣,倒頭睡去。第二日晌午,她是被房外的動靜吵醒的,幾個小丫頭有些驚慌地傳報著什麼消息。
顏竹黎爬起來,掬著架上的涼水抹了把臉,清醒幾分後,問道:“出什麼事了?”
榕柳推門進來,一麵喚小語將洗漱水端進房,說道:“小姐,是四姨娘,四姨娘吵上門了,老爺正在前廳大發雷霆呢!”
顏竹黎一怔,臉色微沉,臉也不洗了,頭也不梳了,隨便披了件薄紗披風,吩咐:“我們去看看!”
大夫人要害四姨娘時,是她找人攔截下來,救了四姨娘一命,並讓她帶著盤纏遠走高飛,實力沒到時,千萬不要回來與大夫人硬碰。
她不喜歡四姨娘,可更不想看到大夫人得逞,所以才會出手,四姨娘今後在顏府的日子也未必好過,對於她來說,這無疑是個兩全的結局。
隻不過,四姨娘居然會回來!
顏竹黎匆匆趕到前廳時,便瞧見一名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女子跪在地上,大哭大叫:“老爺,是大夫人要害我啊!是大夫人找人要刺殺我!我如果不回來,您以後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啦!老爺,求求您,替妾身做主!”
她哭叫著抱住顏敬謙的大腿,顏敬謙一臉鐵青。
大夫人站在一邊,厲聲尖叫:“胡說八道!我若是害你,你怎麼會好端端站到這裏?我們都以為你回耀城了!”
“是三小姐救的我!”四姨娘吼叫著。
顏竹黎,正在這個空當邁進房來。
“三小姐!”大夫人厲眸看向她,“你說顏竹黎?”
四姨娘回頭看見顏竹黎,臉上一閃而過的愧疚,可立刻恢複了痛哭的模樣,叫道:“三小姐,你要為妾身做證啊!大夫人想要害我的命,可是你親眼瞧見的!”
顏敬謙的視現看過來,顏竹黎輕輕步到廳中央,一臉驚疑道:“四姨娘,你在說什麼呢?阿黎一句也沒有聽懂,什麼大夫人要害你?母親怎麼會害你?還有,我什麼時候救過你?”
“你胡說!”四姨娘急了,直起腰背,怒吼道:“三小姐,你都忘了嗎?是你帶暗衛去解救的我,就在三樹橋頭,大夫人派人取我的命,被你打暈了,你放我走,還說要我不回來。”
顏竹黎滿臉愕然,氣得渾身發抖,拉住顏敬謙的衣袖,泣道:“父親,姨娘是不是瘋了?我何時帶暗衛去救的她?”
“瘋了,我看她是瘋了!”顏敬謙重重一腳踢開,將四姨娘踢了個跟頭,喝道,“來人,將她綁回耀城!”
“老爺!老爺不要!”四姨娘這會兒真像發了瘋地大叫起來,“三小姐,你快說實話啊!”
顏竹黎憐憫地看向她,原本,救她一命,沒想到她卻不聽自己的吩咐,私自回府,抖出大夫人的罪行,並且要拉自己下水。
也許,她覺得自己能跟大夫人相抗衡吧,想要利用自己,踩著自己爬上去,將大夫人拉下來,她想得倒是很美!
不過,無憑無證,怎麼可能動得了大夫人?
“娘!父親,不要趕娘走!”一道身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死死抱住四姨娘,正是顏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