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敬謙聽後,立刻快步過來,拱手說道:“娘娘說笑了,喬公子已經大婚,與我家三小姐便無緣了。”
他不知道顏竹黎怎麼想,可清楚,如果顏竹黎先訂婚,卻後進門,還屈居在一個如此年老醜惡脾氣暴躁的老女人手下,那他們顏家的臉可真是丟盡了,這一輩子都脫不了這件事的陰影!
所以,顏敬謙是堅決不同意的!哪怕顏竹黎一輩子不嫁,他也絕不同意這種丟人的事!
喬貴妃抿唇笑問:“你是怪怨牧秋先娶,違背了婚約?”
顏敬謙不語。
皇帝插言道:“路無顏雖然生長於民間,可剛才冷夜也說了,她是他的遠房表姐,如果他扶持一把,這身份,可也不比你差。你們倆一起嫁進喬府,也不算委屈了你。”
說著,他看了楚冷夜一眼。
楚冷夜麵無表情,隻有站在身後的決刹才注意得到,主子握著酒杯的手指根根力道極大,指尖泛著蒼白,那是他發怒前的征兆。
決刹的心尖不由一顫。
“老臣不敢,阿黎寫過休書給喬公子,在洛都裏也鬧得沸沸揚揚,如此乖張行為,老臣是不敢將她嫁過去禍害喬府了。”顏敬謙違心地說道,有意貶低顏竹黎,好推脫此事。
喬貴妃側過雲鬢,抹得嬌豔的臉龐綻開一絲笑容,笑聲清脆:“禍害?太尉大人真是會說話。不嫁過去也好,這婚事總還在的,也不能讓她嫁了別人。”
顏敬謙心一沉,半晌,說道:“這個自然不會。”
如果喬貴妃如此要求,他也隻能這樣做了。畢竟,梁落二家的婚約,確實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地退掉,他不想為了一個顏竹黎得罪喬貴妃,甚至是皇帝。
可做決定的同時,他不禁也看向楚冷夜,想起那日,顏竹黎與他、二皇子等人一起出行的事,顏竹黎一去便是好幾天,關於她的行蹤,他一絲也沒打探到,楚冷夜,總會開口說一句話的吧?
楚冷夜環住杯沿的五指微微收攏,手背青筋畢露,決刹眼皮一跳,剛閉上眼,耳邊響起一道“咯咯”的嬌笑聲,他立即定住心神,還好,爺的右手已經鬆開酒杯了。
顏竹黎笑出聲,笑姿和笑聲皆十分動人。
“你笑什麼?”皇帝挑了挑濃眉。
喬貴妃也驚疑不定地看過去,太後與皇後一直保持著沉默,那是他們在外人麵前維持的高貴形象。
顏竹黎收了笑聲,一抹殘留的笑意仍掛在唇上,她脆聲說道:“不嫁人?或者嫁給喬牧秋?隻有這兩種選擇嗎貴妃娘娘?”
尖銳的眸光,隻盯著喬貴妃一人。
“你與牧秋婚約未除,你本就是待嫁之身!可婚約在身,你就算沒嫁給牧秋,也嫁不了其他人!生是喬家人,死也是!”喬貴妃也擰緊眉頭,心下不安地說道。
顏竹黎露出的笑容有些邪門,令她有些不悅。
“是嗎?”顏竹黎被她的謬論惹得失笑,沉聲道,“可我記得天洛律法中有一條,如果男人死了,女人也是可以改嫁的。”
嫁之前男人死了,那就不用嫁,發生在嫁之後的話,那就得改嫁他人了。
喬貴妃聞言臉部肌肉一抽,眼角絲絲魚尾紋立刻十分明顯,她的聲音都變了個調:“你是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呢?”顏竹黎無辜地聳聳肩。
一直未語的皇後端莊開口:“顏竹黎,你該不會是想打這條律法的主意吧?”
皇帝也問道:“是不是?”
顏竹黎眼角餘光瞥見喬牧秋從暗角走出,也到了階前,這件事與他有關,他不得不出來。
她毫無顧慮地直言道:“是,貴妃娘娘,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為了自由,我不保證我對你的乖侄子做出什麼來!”
“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妙極!”皇帝聽到重點,忍不住重複了一句,多看了顏竹黎幾眼。
楚冷夜聽到她說這句話,崩緊的身體一鬆,薄潤的紅唇兩角上揚,阿黎,比他想象得還要果斷,還要利落,還要直白,他喜歡。
唯有喬貴妃與喬牧秋、喬決宗等喬家極關心喬牧秋的人,聽了這話,才感到後背一寒。
喬貴妃聲音都變了個調,有些壓抑地質問:“拋?你是說,害了我弟弟,就可以隨便在外麵找男人了?”
最後一句“找男人”,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口,出乎她的意料,顏竹黎竟然一臉的無所謂,半絲羞愧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