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事情,小碧一一告訴了顏竹黎,顏竹黎聽說楚冷夜回來了,也是一驚。

南宮黎幾天前就走了,估計是去韓家別莊了,而楚冷夜也說過,顏繚鶯及笄後的第四天,是他未婚妻的十五歲生辰,原也是她的及笄之日,所以,她也沒想到楚冷夜竟然會還在洛都。

榕柳看家,領著小碧和偌萄,顏竹黎緩緩前往主廳。

去主廳的路必經飛落閣,還未走近,便聽到顏繚鶯淺笑的清脆聲音飄出牆頭:“我覺得瑾一定贏。”

太子沉悶地說道:“阿鶯,你就不相信我。”

顏竹黎放慢腳步,步過院門時,往裏瞧去。兩個丫頭遠遠跟著,並沒有聽到這裏的說話聲。

院下石桌上擺了一副圍棋,左右各坐著南宮瑾和太子,顏繚鶯坐在南宮瑾身邊的石凳上,手裏托著一盤黑葡萄,而太子身邊坐著的男人赫然就是楚冷夜。

他的座頭最靠裏,麵對著院門方向,這是主位,顏竹黎身影一頓時,他也抬起眼皮,深沉的目光與顏竹黎的眼光交織在一起。

顏竹黎一低頭,快速去了。

南宮瑾修長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中央,忽然朝院外看了一眼。

“看什麼呢?”顏繚鶯奇怪地望過去,不一會兒,便看見偌萄和小碧的身影雙雙走過,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光微沉。

南宮瑾隻是感覺,看到這兩丫頭,立時便印證了,適才阿黎真的來過。

楚冷夜低垂著眼睫,不知何時唇角已變得微微揚起,他站起來,沉聲說道:“馬上就及笄儀式了,還不過去?”

太子正對著棋盤苦思冥想,聽了這話鬆口氣,他不得不說,南宮瑾在棋局裏布下的陷阱太多了,讓他手忙腳亂也應付不來。

楚冷夜負手走出飛落閣,眸中劃過冷笑,當真以為他有興趣在這裏一個笨蛋和一個小人下棋嗎?不過是不敢去見她而已,畢竟,他剛從那個地方回來。

大廳內,隨著吉時的接近,周圍說話談笑的聲音小了下來,正殿上,司儀焚香淨手,一切就緒。

顏繚鶯隨著南宮瑾溜進後廳,大夫人看到她,連忙招呼:“快點過來補補妝。”

顏竹黎領著人,並沒坐,站在側門邊角處,默默望著台上,這裏站著的可不是她一個人,不少丫鬟和一些偷偷跟來的公子小姐,也會躲在這裏觀望。

司儀請顏敬謙出來洋洋灑灑說了一番話,而後高呼:“有請顏繚鶯小姐出來!”

聽到“顏繚鶯”三個字時,全場立時爆出熱烈的鼓掌聲。

一襲水紅衫裙的顏繚鶯閃亮登場,雪白的肌膚被紅色襯得越發誘人,精致的小臉上,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胭脂紅唇綻著醉人的笑意,一瞬間,便讓座上無數壯青年為她傾倒。

“哇,顏小姐今天好美!”

“不愧是天洛第一美人,當之無愧!”

“就是,恐怕這及笄之後,就越來越美了!”

台下,一波又一波的讚美之詞,毫不吝嗇地奉給了顏繚鶯。

顏竹黎靜靜凝望著,不羨慕,不忌妒,隻是淡淡看著她,這樣的熱烈,這樣的掌聲,這樣火熱的目光,在前世時,她就已經厭倦了。

習慣地轉過眼神,在廳內掃視而過,突然間,顏竹黎驚住了,臉頰毫無征兆地一熱。

顏竹黎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了衣裙,無數炙熱的目光全投在台上光彩照人的顏繚鶯身上時,有一道眼光正悄悄注視著她。

楚冷夜坐在廳上右側高位上,一襲淺藍衣衫襯得肌膚白皙,長久的孤傲冷清,使他一舉一動都帶著常人不及的高貴。

他右手三指夾著茶盞,放在唇前,卻沒有品嚐,眼光,深沉內斂,緊緊盯住顏竹黎,眸光間,溢出無限讚歎和愛慕,與廳中諸人射在顏繚鶯身上的目光相差無幾。

顏竹黎無語,被他專心地看著,臉頰發燒發熱。

不禁望向男人,楚冷夜見被她發現,有些慌亂,手一顫,茶水濺了滿唇,他連忙垂眼,眼觀鼻,鼻觀心,喝著茶盞裏早就涼去的茶。

台上,司儀滿麵春風,笑指顏繚鶯坐下,說道:“下麵進行第二項,由顏夫人為顏繚鶯小姐束發!”

大夫人一身盛裝,妝容濃厚的從後廳走出來,向大家點點頭,步到顏繚鶯身後,右手一抬,身後的嬤嬤立刻奉上一柄精致的象牙梳,當著眾人的麵,她一手執梳,一手熟練地解開顏繚鶯的小辮子,不一會兒,一頭如瀑青絲立刻掛在肩頭。

顏繚鶯的頭發長而黑,青絲的長度及至腳踝,披垂下來,顯得那張巴掌大小的臉龐更小了,眾人都發出讚美的聲音。

顏竹黎悄悄朝楚冷夜的方向遞去一眼,隻見那男人仍然眼光閃爍,偷看自己,她不由心生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