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黎熟練地將碟子四邊勾起,迅速提了上來,遞給顏竹黎:“來,先吃這個。”將勾子往袖裏一塞,他瘦長的身姿坐起來,拉住顏竹黎,關心地提醒道:“你別掉下去了。”
顏竹黎唇瓣揚起,笑容無比璀璨,與南宮黎肩並肩坐著,就在屋頂上吃起來。
高處的空氣格外清新,顏竹黎心情極好,所有的不快都消融在這一片暖暖的月色中,月亮與星星紛紛朝兩人眨眼睛,太子府內無數樹木朦朦朧朧地伸展著枝幹,競相展示著婆娑的身姿。
“師妹,好吃嗎?”南宮黎隻吃了一塊,所有的興趣都被顏竹黎的津津有味吸引去了,很是滿足地看著她吃著自己偷來的成果。
這模樣,就像小時候跟在師父身後的他,師父負責偷,他負責吃,那種家的溫馨絲絲縷縷纏上心頭。
“嗯,味道真好。”顏竹黎手心一片油膩膩,卻毫不介意地抓著雞爪啃,含糊地答道。
“師妹,還想吃什麼?”南宮黎湊過來問。
“那盤小炒肉。”顏竹黎想了想,發下指令。
“好!”南宮黎掏出鉤子,繼續甩了下去。
且不說這邊一片和諧,卻說東廳拜過堂,三位新娘子分別送入洞房,皇帝象征性地說了幾句話,帶著皇後打道回宮。
太子這才示意南宮彌吩咐上菜,流水一樣的菜肴陸續進廳,眾賓客這才放開手腳,談笑自如起來。
顏敬謙在廳中看了一圈,並不見顏竹黎,沒有放在心上,知道她這一天都陪著齊側妃,他也管不到那麼多了,心底隻求這個女兒別給他惹事。
楚冷夜看了眼南宮瑾,目光疑惑,從高座上負手下來,在四處尋了一遍,緊皺著眉頭看向南宮黎空著的座位,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南宮瑾也離開座位,眼光注意到太子正端著酒盅在顏敬謙一席敬酒,深遂的眼光一直在顏繚鶯身上打轉轉,他頓了頓,快步過去。
“瑾。”顏繚鶯捏著酒杯,叫了他一聲,臉上綻開笑容,而眼睫,卻掩下了一絲落寞。
他今晚明明來了,卻連一麵也沒來見自己,當真是……怪她了嗎?
顏竹黎與南宮黎肩並肩坐在屋頂上,吃完雞爪吃小炒肉,吃完小炒肉吃羊肉串,反正葷食每樣都被他們撈上來嚐了個遍。
下麵,宮女們等管家一聲令下,便魚貫著將菜肴端出去,待所有菜式都送上客人的桌子,安全無虞後,廚房裏一眾人員才鬆了口氣,嘻嘻哈哈地走到東邊灶旁,準備用他們的晚膳。
聽到下麵腳步聲移動的方向,南宮黎慌忙放下手裏抓著的肉卷,拿出準備好的手帕胡亂擦淨手,攬住顏竹黎的腰,低聲道:“風緊,扯乎!”
顏竹黎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居然還說起行語來了。
兩人的身影剛飄下屋瓦,就聽得廚房裏有人驚叫:“有賊!快來人抓賊!”
想象著那些人看到狼籍一片的東灶台,顏竹黎眼睛眯成一條縫,掩嘴偷笑。
南宮黎帶著她落在地上,改攬為牽,本想去牽她的手,皺皺眉道:“太油膩了!”扯著她的衣袖往黑暗裏跑去。
隻不過,兩人還沒走幾步,不遠處,大樹的華蓋濃蔭下,一道高大的身影靜靜站立,眼光平靜地望著他們,鳳眸深遂沉暗,似乎一直在觀看他們做所有事情。
南宮黎立時停了步子,從懷裏抽出絲帕遞給顏竹黎:“擦一擦。”
顏竹黎比自己還要不在乎形象,他雖然有潔癖,還是將手帕丟給了她。
“二皇子好有閑情雅致。”楚冷夜不開口則已,一說話,就是他慣有的冷漠,夾雜著淡淡的諷刺。
他的眼光,不禁朝屋頂上仰望了一眼。
在屋頂上偷吃廚房的菜,這倒真是南宮黎能做出來的事,隻不過,他沒想到,顏竹黎也會跟著去胡混。
“謝謝誇獎。”南宮黎拍拍雙手,一臉笑意,“開心就好。”
他含笑注視著顏竹黎。
他們倆開心就夠了,不管別人也罷。
大廚房裏的廚師、配菜及打雜人等紛紛跑了出來,尋找偷菜的賊,有人發現了他們,大吃一驚,急忙過來行禮。
南宮黎神情沒有絲毫改變,仿佛剛才不是他在上麵偷菜一般。
那些廚房的下人雖然訝異楚冷夜和二皇子為何會來這種地方,但也絕對不會把偷菜的事聯係到他們這撥人身上。
楚冷夜也不與他們多言,打發他們去了,衝顏竹黎道:“這事二皇子做也就罷了,你一個千金小姐也不分輕重嗎?”
顏竹黎拭完嘴角,不好意思地將被她揩滿油汙的帕子還給南宮黎,索性揉成一團塞進衣袖,聽了楚冷夜的指責,失笑:“我失儀或失態,丟的又不是你的臉,你怎麼管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