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的後窗戶是半掩著的,但並不是十分的嚴實。
顏竹黎勾起唇,拔出銀針,伸進窗縫,輕輕一撥,窗戶就給撥開了。
她輕盈地跳進房間,落地無聲,鳳眸掃過四周,房內無人,中間一張圓桌上擱著一個酒壺。
她快步走到牆旁,側耳傾聽。
隔壁房中,慕紹傾與三姨娘說話聲音極低,但顏竹黎專門訓練過,自然是極好的聽力,隻聽見隱隱約約傳過來。
“……是在澤越邊境,遇見了老爺,就跟他回了京。”
隻聽見一聲長長的歎息:“整整十三年了,也沒看你來找過我。我也沒想什麼,隻當你不願再回來。”
“嗬,我哪有臉去見你呢?”
顏竹黎越聽覺得不對勁,看樣子,這兩人還真是有些瓜葛,說不清道不明。
她還想多聽一些,身後傳來一聲悅耳空靈的笑聲。
顏竹黎瞳孔收縮,快速地回過頭,便看到空無一人的桌旁多了一抹身影。她當即一呆。
男子身姿頎長,一頭墨色長發由一根淺藍色絲綢淩亂束在腦後,綁了一張月白色的抹額,在額心處垂下一枚流笙溢彩的紫玉,貌比潘安。
他肌膚如玉,長眉疏柳,下嵌一雙光彩奪目的桃花目,薄唇微抿,此時正眸光深遂地打量她,修長潔白的五指卻在斟酒自飲,動作緩慢而優雅。
顏竹黎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了一些,這是,狼……
狼一直是組織裏公認的美男子,隻可惜長年行走在生死邊緣,不及眼前這少年的從容,顯得太過有血腥味兒。
所以,她知,並不是他,便收起了心下的波瀾,神色轉為平靜。
男子飲了一杯酒後,快速旋轉起右手指間的酒杯,琉璃杯盞轉起來如一朵潔白的花,卻麵露一絲趣色,剛才她眼中的吃驚,他可是看得出來。
“顏家的廢物三小姐?”他挑眉,笑容清淺。
“閣下是誰?”顏竹黎此刻也沒有心思去聽牆角了,警備地問道。
男子嘴角微揚,淡然回答:“有緣人。適才三小姐翻窗的那一招委實漂亮,令我心生趣味。”
“過獎。”顏竹黎沉聲道,“閣下無聲無息,境界才高,我這等雕蟲小技怎能過您的眼,您真是抬舉了。”
男子聞言,笑容如花,站了起來,朝她閑閑走來一步:“不知小姐師承何門?”
顏竹黎沉吟不語。
她現在的師父是七夜醫,如果她說“自學成才”,被那老頭日後知曉,麵上總不好看,但若說了七夜醫,便也……
男子的桃花目煜煜生光,如旋轉著深遂的漩渦,讓人無處可逃,甘願深陷其中:“既然你不願說,那讓在下試一試如何?”
“閣下,不必了?”顏竹黎後背靠著牆,搖了搖頭。
“不,有趣得很呢。天下武功,我自忖還知一二,不知三招之內可能試得出呢?”
顏竹黎見他很有興趣,笑著回道:“三招之內試不出,那又如何?”
“我放你走。”男子居高臨下地說。
顏竹黎眸光微沉,冷道:“我自己還走得了!”語畢,身姿一閃,朝房門處躍去,身形快速掠過。
男子腳步微錯,一個奇異的腳法,長臂伸出,五指去抓她的肩膀。
顏竹黎身子一矮,躲過這一招,指成穴,去點他胳膊上的穴道。
“真是妙!”男子揚聲一笑,去扼她的手腕。
顏竹黎躲過這一招,眼角挑起,竟然使出男子第一回合使出的那招,改成抓他的小腹。
男子眸光一變,閃過身形,聲音中含了一抹驚奇:“你怎麼會五龍點穴?”
顏竹黎一側頭,笑容嫵媚:“小女子天生過目不忘。”
男子看進她的眼底,突然收了手,薄唇輕啟:“可是,過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會有五、六年的功力在內?”他一頓,話鋒生生一轉,問道:“七夜醫是你什麼人?”
顏竹黎微微一驚。
她使的時候確實感到很順手很流利,但卻也沒有思考太多,隻是心中對這幅身子更加的滿意。隻是……聽了這神秘男子的話,難道這五龍點穴是這具身子從前就會的本事?
“七夜醫是誰?”顏竹黎裝聾作啞,明知故問道。
男子輕輕一笑,突然間,瘦削的身姿就逼了過來,直接將顏竹黎逼到了牆角,冰涼的右手五指,搭上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