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調色盤
把自己喜愛的意念拿來加工,能否如預期般地理想?為了達到完美的理想境地,要怎麼做呢?適當的應用把各個不同的想法替代換不同的狀況,擬測在該狀況中的各種可能性。比如置於過去的曆史、將發生的未來、不同的地理環境或政治條件下時,可能性如何?你會作業何種對策?
充分的想象也即與各位腦海中意念的未來走向密切關聯的“假如……將會如何?”的自我發問。你有何種程度的自由發揮想象力之可能?又你的想象力具有何種程度的超現實性?
反轉過來從相反的方向觀察問題吧,倒置的效果如何?反向而行呢?產生關聯能否將不同的意念彼此串連?這些意念或新組合是否與已知的知識協調?加以比較運用比較的思維方式將意念並列,它與音樂的異同如何?醫學呢?戰爭呢?烹飪?園藝?求愛?去除僵固你忽略什麼規則?與事實相符的有哪些?忌諱什麼呢?哪些是沒有必要的?趣味化與自己的構思開個玩笑吧,不要拘泥於一般常識,或畏懼嚴厲的批評。你能做多少旁人眼中的蠢事?你能想出多少離譜的有趣意念?對自己的構思,你可以嘲謔哪些地方?
溫故知新把正在逐步構思的意念暫置一旁,暫且不去理會,將有什麼效果呢?
這個構想是“原來如此”還是“嗯”?
我是靠遊戲維生的。當我對遊戲成果作評價時,便有正在工作的感覺。
——麥克·馬可度哥爾/電腦工程師當諸位構想出待完成的意念,不論它是一幅素描,一個新的企業案例,一個從未使用過的烹調法或為慈善事業籌募資金等,各位可能正處於一種難言的迷惑之中:這個構想好嗎?有多好?能夠實現嗎?值得繼續花時間探究嗎?在實行的過程中,可能發生什麼危險?在最保守的估計下不能達到何種成果?這個結果會使我成為眾口皆牌的英雄,還是一文不名的狗熊?把構想付諸實行是知道結果的唯一方法。假如該構想的規模比較小,即使失敗也不致於產生重大的影響或造成嚴重問題,便可無所忌憚地暢然直行。但是事實上幾乎所有並欲實現的構想都不允許人們這麼奢侈,因此,我們已不得不學習如法官般的嚴密思考。
“法官”並非陌生的名詞,在實際生活中,它可能也是一般人最熟悉的角色。舉凡身上的衣著、想要閱讀的書籍、度假的場所或投資的目標等,在作諸如此類的評斷時,均可說是扮演了法官的角色。在所有的創造過程中,法官堪稱是最微妙的角色,為了提供戰士真正具有戰鬥價值的創造構想,法官必須具備嚴厲的批判精神;另一方麵又得同時保有寬廣自由的開放心態,以免壓抑藝術家的想象力。二者得兼,戰士才不致輕易受傷,藝術家才能奔馳肆然的想象。而法官執行任務的要點則在於判決的進行究竟應花費多少時間?法官手腕的高下即顯現在“六分鍾抑或六個月”的識別能力上。
本章所要討論的正是與諸位的法官的敏銳判決力有關,或可能引發若幹影響的各種信念、態度,以及想法。
這個構想是否存在任何錯誤?
正如人類的身體排斥異質的蛋白質,我們的心因厭惡異質的思想而激烈抵抗。
——W·貝爾裏奇/科學家
當各位心內的法官正為一項新成形的構想作評估時,可能會有如下的疑問產生:會成功嗎?需要多少資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有銷路嗎?能使我感到快樂嗎?能從中學到什麼?將因而另有所獲嗎?在調節或進一步研判新構想時,除了判別錯誤並予以剔除之外,更有一事務須謹慎留意——即不可過分集中注意力於所構想的弱點和缺點之上。
對於咖啡杯的問題,你有何看法?假如你的思考是一般模式,大概會有如下的回答吧?
·重心太高了
·無法平穩置放
·容易打破
·把手太小
·款式不佳
·品味太差各位是否注意到,上述的回答清一色屬於否定性。大多數的人甚至不追想這隻咖啡杯是否有特殊的用途,比如在月球上或水域中使用,應會有異乎尋常的奇效吧?在沙灘上、飛機或船舶等特殊場所中呢?你是否曾經如此設想?
法官不僅能找出新構想的缺點,同時也可看出其中值得繼續發展的一麵。卓越的法官會不時警告自己:有時看似意趣盎然的意念,可能反而阻絕導向能夠看見獨特巧思的路徑。就拿咖啡杯的問題為例。也許少數的讀者會以建設性的積極態度表示如下的看法:
·還不錯!即使渣子沉於杯底也毋須介意。
·在海灘上使用再好不過了,剛好可插入沙中。
·何不插在船杆上試試!
·假如事先獲得奶油、蜂蜜、糖、威士忌等材料,而想加以混合的話,將可測出正確的所需份量。
法官的終極目的是研究既已形成的構想,予以修飾,加以裁奪,而非享受銳利批判的興趣,這也是萬不可忽視的重點之一。為了抵製稍一不慎即陷入否定的自然傾向,在邁入法官階段之初,就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新構想的蓬勃麵,極力尋出生機,以免被負麵吸引過甚得不償失。
提示——劇作家傑洛姆·勞倫斯曾與友人共同嚐試使用“創造性否定”評價法,發現共同執筆的二人,並可互相拒絕對方的意念,但為了正當行使拒絕權,必須找出使雙方均感滿意的新意念來取代,因此它同時是破壞性及建設性的方式。
假如失敗,會變成如何?
停泊於港內的船是安全的,同時,也是無用的。
什麼都不做和什麼都做同樣危險。
——格雷斯·赫巴/發明家
——特蘭米魯·克洛/不動產開發業者
從來沒有人因選擇毫無阻礙的路而獲得偉大的成功。
當時多喝點香檳就好了。
——哈裏·葛雷/企業家
——約翰·梅那多·凱因斯/經濟學家的臨終之言
冒險必然帶有危險性。即使隻是為起居室的牆壁選擇油漆的顏色,或為下一期市運會的電視轉播權而參加招標,莫不伴隨失敗的危險性。店員也許會在混料時弄錯份量,標價可能偏高或者偏低。這種危險性就如橫過馬路或墜入情網一般,你永遠無法預知何時將遭遇不測而頹然敗北。
法官最重要的職務便是查明危險,推測成功和失敗的或然率。當然,不會有將鐵定失敗的構想交付戰士的愚蠢法官,但實際上也沒有絕對立於不敗的巧妙構思。就象“不會沉沒”的泰塔尼悲劇一般,“百分之百”不會沉沒的艦船也會有命定的冰山在海上等待它。
那麼,該怎麼辦呢?各位是否曾留意過,在創造過程的四個角色中,法官的主要姿態是不畏失敗。就這個事實而言,誠如著名喜劇演員伍迪·愛倫所說:“假如一個人不是經常失敗,足可證明他是不常做革新性嚐試的人。”的確,雖然並非渴望失敗,失敗卻如影隨形般前來。當你遭遇失敗的時候,不妨多想如下的優點:第一,你將因此了解可用與不可用的手段,為原有的計劃開創新局。正如作家喬埃思所言:“錯誤乃發現之母。”第二,你會發現一次的失敗並不意味世界末日到來,不遠處,猶有新機在等待。第三,假如你是畏失敗如鬼魅的人,則可把它視為磨煉判斷力的機會加以靈活運用。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大部分的人所接受的觀念是——不許失敗。各位在學校所接納的評價方式大抵如下:正確答案90%以上=A 正確答案80%以上=B 正確答案70%以上=C 正確答案60%以上=D60%以下表示不合格按照這種評價方式,22%的錯誤就會落入第三等的“C”。更嚴重的是,接受這個觀念模式的人會慢慢變成想要使自己立於不敗的心態,而這種心態會直接影響到一個人的思考與行為方式。一般性的思考或許在這個模式的籠罩下亦可順利進行,但創造性思考則不然,往往遭受莫大的阻礙而蹇滯難行。創造性法官能夠輕易區別什麼是“推行的錯誤”(在做某些新嚐試時所犯的錯誤)。而什麼是“懶惰的錯誤”(什麼都不做,因喪失機會而犯的錯誤),有時,“什麼都不做而不犯任何錯誤”的人,可能比做各種嚐試而屢犯錯誤的人成績更差。
愛迪生知道1800種不能做出燈泡的方法;居裏夫人的失敗經驗之一和鐳密切相關;哥倫布自以為他所發現的是東印度群島;佛洛伊德在完成偉大的精神分析法之前,會一再重複偌大的失敗;創造美國有聲電影全盛時代的洛賈斯·哈姆斯泰因由於首次推出的作品備受嚴厲批評,以致消聲匿遺跡許多年。在這變化萬端的世界上,多的是“非我所願”的結局。
本世紀偉大的創造性精神的持有者之一——通用汽車公司的查爾斯·凱德林,曾對那些習慣經曆失敗的人作如下表示:“總之,發明家是不肯認真思考自己所受教育的那些人,一般人大約從六歲開始,直到大學畢業,每年至少經曆三四次考試,其中隻要有一次失敗,即被視為奇恥大辱,仿佛洗刷不淨汙點;發明家卻不然,他必須不停地試驗,不斷地經曆失敗,可能如此反複數百甚至數千次,但隻要成功一回,他就可能是偉大的發明家了。”因此最重大的任務是教導新職員“聰明的失敗方式”,不斷地實驗,在找出最好的方法前,持續嚐試、犯錯、改進。我們必須給他們這種訓練。
有時構想雖好,卻因不合時宜而告失敗,徒然令人扼腕!技術評論家羅勃·格魯巴曾說過:“請不要忘記,即使再好的構想,假如弄錯時機,一樣會失敗。”事實上,那些被譽為“曆史上第一次……”的行動,主是是因為時機碰對了。時機之於構想的實踐,正如同土地對不動產者的重要性一般,是掌握成功的契機。
向自己發問——這個構想合時宜嗎?滯留半年會變成如何?它的優越性會喪失嗎?在何時?
我正在想什麼?預設是人類心靈運用的偉大奇奧之處。人有向過去的經驗學習的本能,會從日常遭遇的事件或情況中預想可能的未來,並做適當的反應。比如各位的上司在過去的七個星期中,連續七次在星期一的早上心情不好,這時各位可能在心中暗忖:他下個星期一的早上一定也會情緒不佳,可千萬不能提加薪的事。像這樣的預設,或可助益社會關係的維係,但它對創造性的思考卻構成某些威脅——可能因不當的設想而把思考引至錯誤的方向。
在我們的研習會中,常提出製作紙飛機的課題。先把隊員分成若幹小組,各組分給50張薄紙,然後在教室後方劃一道界線。限組員在五分鍾內盡可能做出最大量的架數,並使完成的飛機越過教室後方的界線,越線機數最多的組獲勝。最普遍的做法是把紙飛機折成過去既有的一般型式,但獲勝的那一組卻把紙片揉成團狀扔過去,這麼一來,那“紙機”定能“飛越”規定的界線,而這正是本課題所要求達到的基準。大部分的人由於已“知”紙飛機“應該是什麼形狀”,而給自己不必要的限製,這就像很多人以先入為主的觀點來判決他們的思考,卻往往失去適當的自我發問機會。
湯姆斯·愛迪生便懂得回避這種情形的方法。在選用新職員時,他一定先請對方用餐,而在喝湯時特別注意對方是否在品嚐之前加鹽巴,假如是,便舍而不用。愛迪生十分了解,一般人都有因生活習慣而起因“必須如此”的想法或習慣,所以特別希望他的部屬是一個不為陋習所拘的人。
曾經有一個小學教員,對讓一年級小朋友作畫的同事這麼說:他們所能做的不過是“在紙上畫下樹木、房屋、花朵、教室、走廊、天空等等,然後用適當的顏色把它們塗上罷了”。學生之一的帕通,很仔細地為他的畫構圖、上顏料,滿懷信心把它交出。但發還的作品上老師所畫的大黑“×”使他嚇一大跳,並感大惑不解,因此他去找老師請他說明原因,老師說:“因為你沒有照我的話去做,所在我畫了個大“×”。你看看你用了什麼顏色!草地怎會是灰的?天空也該是藍色而不是黃色啊,你為何自作聰明呢?”帕迪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我為了看日出而早起的時候,它們就是這種顏色啊!”
原來這個僵化的教師竟以為色彩變化的“正確答案”是唯一的。
各位的法官所儲蓄的經驗,正是下判斷時信息的來源,但實際情勢的不同,應有迥異的估價方式,有時依事實之所需刻意忽略過去已知的知識而不用,有時反而使構想更新穎突出。反之,一味固守既有的經驗,腦中裝備毫無疑問的“正確解答”,於是許多更優異的機會便因而錯失,這無異於固步自封,完全阻絕了自我超越的可能性。因此,務請諸位不要忘記每個人都有遺忘的能力,至於如何適時運用,則巧妙自在人心。作家亨利·米勒說過一句極為貼切的話——遺忘的能力與記憶力同樣重要。你難道不認為,相應於人生的奧妙,這不是一句雋語嗎?
我的預設符合現實嗎?
預設幾乎完全得力於過去的經驗,因此有些人曾像在高速公路上依後視鏡的警告而開車一般,根據過去的經驗做為判斷依據來決定自我未來的意誌。假如未來的發展模式和過去沒有兩樣,這個判斷或決定就不會發生問題,但是如果前麵的連續彎路其轉向與過去的經驗截然不同,麻煩可就大了!因此,各位的法官絕對有根據最新信息不斷修正這種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關之預設的必要。
在洛杉磯的某俄國移民團體,有在每年的12月30日下午慶祝除夕的傳統習俗。為什麼他們要比一般人提早36個小時迎接新年?他們之中可能有人會這樣回答:“30日的下午能夠以較便宜的價格購買所需,或是雇請樂團,因此便產生這個習俗。”奇妙的是,這些人目前的經濟狀況堪稱十分優裕。
他們可以很輕鬆地雇請當地最優秀的樂團,但他們依然在30日下午過除夕。在這裏我所要強調的是:知識或信念一旦被固定,縱使形成它的原因已經消失無痕,它仍有保留下來的傾向。所有的狀況和問題都與這種雖已喪失理由,卻仍然“提早慶祝除夕”的情形多少有點雷同。這個現象亦存在於各位處事的方法、教育子女的方式、新產品的推銷技術、決定退休的年齡等事況中。目前西方各國的退休年齡一般都訂在60歲,就是最顯著的例子,早在公元1870年代,德國的宰相俾斯麥擅自規定公務員的離職年齡是65歲,這項決定對當時的財政十分有利,因為那時一般人的平均壽命要比65歲短得多。但現在世界各國的平均壽命比65歲高出許多,就財務立場而言,重新審慎判斷的結果,應會有多種不同的決定才是。
為了有效地達成任務,各位的法官應盡量減少根由已經消失而不再適用的思考,這亦是創造性思考者不能或忘的要點之一。
要想出新的創意是很容易的,真正困難的是那些在兩年前稱得上十分優秀,不久卻喪失用途的構想。
我有文化上的偏見嗎?
以什麼為美德,往往因時、空的移易而有所不同。在某些城市裏,人們四處張揚而沾沾自喜的事,到了別的城市,或許變成人們小心掩藏的醜事。
——詹森博士/辭典編輯者
問題:假定在某一場內亂中有互相對峙的紅、白二軍,如果僅由雙方的顏色作直覺的判斷,你會支持哪一方?
當預設習慣性地在思想中生根,我們甚至不會察覺到它事實上已經變成重要的判斷依據。這種“以為……”的想法,在各個文化背景中均可找出深厚的根源。文化的層麵不同,在層次或內涵上往往有很大的差異,卡車司機的文化、管理階層的文化、小學三年級學生的文化等,在某一文化中毋庸解說就一清二楚的事情,在其他文化中卻可能成為遭到排斥的異質。
為了說明文化背景對個人思想所造成的莫大影響,暫時跳離該文化環境而遠觀,不失為有效的辦法。
多年以前,筆者前往德國時曾一度應邀參加漢堡的除夕宴會。那是一個快樂而美好的夜晚,佳肴、名釀、紳士淑女,在一片絢麗衣香鬢影中,和著漫妙的音樂,交織成華美的夜曲。約莫10點30分左右,侍者捧了一大盆滿得幾乎溢出的爆米花進來。“太好啦,我將近半年不曾品嚐這美味的小零食了!”伸手一抓,便將爆米花塞了滿滿的一嘴,立刻,我大吃一驚!竟然與我想念的風味截然二致——爆米花上麵覆的是糖而非我意念中認定的鹽巴。
我這才知道,原來北歐的某些地方都習慣甜食的爆米花。
對於內亂的問題呢?西方大概多數的人會選擇支持白軍。這是由於一般人對白色的聯想是“純潔”、“美麗”、“貞潔”、“正義”、“自由”等正麵的肯定概念;而紅色卻令人想起“危險”、“血腥”、“共產主義”等使其不快的意念。
這個紅、白對抗的內亂發生於俄國。戰爭初期,白軍在物質方麵占盡優勢,但不久即節節敗退。原因之一即在於一般俄國人民對紅、白兩種顏色所抱持的觀感,紅色與“美麗”、“春天盛開的櫻栗花”、“新生命的氣息”等蓬勃又充滿希望的聯想同義,相對地,白色卻使人想起“寒冷”、“下雪”、“放逐”、“西伯利亞”以及“黑暗的陷阱”,使人忍不住因恐懼而顫抖起來,正是這種溫暖與令人恐懼的對比較果,造成局勢逆轉的契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