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跫跫,馬蹄噠噠,聲音接近了竹籬。接著,有兩條頭戴帷帽的大漢,警覺地一步步走進了院內。突然,左右屋頂冒出了兩個蒙麵之人,揮刃衝他們撲了下去。
兩名來客大驚,立即兵刃出鞘,招架來敵。
四人“乒乒乓乓”地打鬥起來。
從屋頂撲來的兩人一個使的是利劍,一個使的是鋼錨,正是袁貴與秦護院。
原來,眾人知道有人來到附近之後,便悄悄的躍上了屋頂:一來查看情況;二來如果發現是敵人,便立即伏擊。對方攜帶兵刃走了進來,那便不是常人,對方隻有兩個人,袁貴與秦護院便首當其衝躍了下去。
袁明日藏於屋頂後坡,通過窺探發現:對方所施的武功狂風大作,威力巨大,居然在大占上風的情況下,猛攻了幾招後轉為了嚴守;對方一個施的是自己極其熟悉的“狂風刀法”、一個施是的自己略為生熟,威力更大的“狂風刀法”;對方均左手使刃,一個使的是一把斷刀、一個使的是一把整刀;對方的身手,一個自己極為熟悉、一個自己略為生熟。看到這時,已確信無疑,於是起身朗道:“不知是二位前輩,多有得罪!”說著,從屋頂躍下。
他雖曾對斷曉風兄弟因為自己懷疑,所導致的武林浩劫氣惱,也想與世隔絕,但想:“反正什麼浩劫也事不關己,何必氣惱?他們也算是棄惡從善的英雄,怎可不見?”知道對方所以會在大占上風的情況下,猛攻了幾招後轉為了嚴守,正是認出了對手,衝著自己的麵子。否則豈有在狹路相逢的情況下,不乘勝攻擊之理?
高雲主仆也從屋頂躍下,奔到了袁明日身旁。
袁貴與秦護院退到了主子身旁。
來客撩起了麵紗,正是斷曉風兄弟。
他們拱手道:“不敢!”還刀入鞞。
斷曉風兄弟闖回斷刀山莊與袁明月一戰後,就挑明了是要與元廷為敵,為了行事方便就戴上了帷帽。
袁明日向客廳拱手道:“二位請進——”
秦護院搶先奔回客廳,點燃了蠟燭。
眾人進入客廳,圍著一張方竹桌分主賓而坐。
廳內的陳設也就是一張竹桌,幾把竹椅,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小葵奉上了茶水,侍立一旁。
袁明日見斷曉風兄弟風塵仆仆,似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料想是因為袁明月背信棄義的事。當下也無意詢問,隻是客套。
斷曉風見他們一幹人都在麵前,就是沒有侄女,道:“袁公子,姣兒呢?讓她出來吧,我不會讓她再回去的!”
江得懷道:“是啊。我們知道辜無仇那狗賊冤枉了她,隻要我們能見她沒事就放心了!”
二人臉上流露出了舐犢之情。
袁明日頓時既驚又急,起身道:“小師妹沒有來啊!她怎麼了?辜無仇如何冤枉她了?”心道:“我隻想過袁明月認賊作父,如果我殺了袁明月,小師妹在知道袁明月投靠了殺母仇人後,不會怪自己,卻從未想過如果我不殺袁明月,小師妹在知道袁明月投靠了殺母仇人後,又該這麼辦。”料想所謂的袁明月冤枉小師妹,定與小師妹出事有關。
他原來就對趙夢姣這個小師妹十分的疼愛,後來偏偏又拒絕了小師妹的情,在對小師妹疼愛的基礎上,又多了幾分愧疚。
斷曉風兄弟相顧愕然,均覺難以置信,然而經過了這麼多事,已深知袁明日的為人,如果侄女真的在此,他絕不會騙自己。站了起來。
斷曉風鄭重道:“你說姣兒她不在這裏?”
他此時倒是希望袁明日會騙自己。
袁明日也鄭重道:“不在!前輩,小師妹她怎麼了?”
斷曉風兄弟非常失落,歎了口氣,頹然坐回到了椅子上。
斷曉風咬牙切齒地道:“姣兒懷孕了,辜無仇那狗賊卻說那孩子是……”說到這裏,看了袁明日一眼。
他見高雲在場,不願讓這件事徒傷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願出言誣蔑袁明日的清白,所以意到為止,續道:“還對姣兒動了手,造成姣兒至今下落不明。我們在西寧時見到了一個身影,很像姣兒,一路跟到了這裏。看來是我相由心生,眼花了。”
袁明日恍然大悟,對袁明月的憎惡又多了一分,蹙眉道:“小師妹她懷著孕,會去哪呢?”
高雲柔聲道:“明日,你別太著急了,趙小姐不會有事的!”
斷曉風雖然意到為止,但是在場之人誰都明白。若在以前,高雲見袁明日如此著急,定要吃醋,然而這時,知道袁明日隻對自己才有男女之情,也就平常心看待了,對趙夢姣也以趙小姐相稱了。
江得懷道:“二哥,沒找到姣兒,卻找到了袁公子也是好的。”
斷曉風麵露喜色,道:“對對對,總算這些天沒白找!”
二人又站了起來。
斷曉風向袁明日拱手道:“袁公子,我們過去不該懷疑你,以至於現在讓辜無仇那狗賊得逞了。在此向您賠罪了!”
江得懷也向袁明日拱手道:“向您賠罪了!”
二人神態誠然。
袁明日起身還禮道:“在下為世人冤枉,也不能全怪二位!一切都過去了,不想他了。二位請坐——”說著,衝椅子揮手。
眾人坐回了椅子。
斷曉風看了弟弟一眼,見弟弟點了點頭,於是道:“袁公子,我二人是受眾派副主事之托,前來恭請您重出江湖,力挽狂瀾的!”
袁明日等人一聽,立即相互愕然。
他們之前以為斷曉風兄弟是因為追尋趙夢姣誤撞到了這裏,後來以為斷曉風兄弟是專程前來賠罪的,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斷曉風見袁明日一時緘口不言,又道:“當初我讓您退隱江湖,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請您看在武林安慰,百姓禍福的份兒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又拱了拱手。
他雖不確定袁明日會嫌任人擺布,但想多說兩句總是好的。
袁明日道:“前輩不必這麼說,當初就算你不提那個條件,隻要大仇得報,我也會退隱江湖的。”
斷曉風一喜,道:“袁公子不為世俗迷惑,真乃英雄中的英雄!但是為今之計,隻有請您屈身,蹚一遭這個渾水了。”
袁明日道:“按說他是我袁家子嗣,我理應有管教職責……”
斷曉風兄弟一愕。
斷曉風忙道:“等等!你說辜無仇是袁家子嗣?”
袁明日道:“不錯。其實你們當初清查有誤,是少了四個人,而非兩個。一個是當日和我們在一起,後來走失的袁明星;一個是當日臥病在床,不知如何逃過一劫的袁明月。”
斷曉風驚道:“你是如何知道辜無仇就是令弟的?”
袁明日道:“還記得我在龍山竹篁看他的長命鎖嗎?我們的長命鎖與別人不同。”
斷曉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辜無仇對你步步緊逼,你卻總是對他忍讓三分。”
袁明日道:“不!也不全是,還有因為斷刀山莊、因為小師妹。”
斷曉風兄弟眼眶一濕,好生感動,心想:“大哥是如何對他的?他又是如何對斷刀山莊的?如何對姣兒的?怪不得姣兒會對他難以忘懷,隻可惜命運作梗,姣兒沒有這個福分。”想到此處,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們到此,對袁明日的人品是徹底服了,回眸往事,料想當初趙夢姣受辱的事是袁明月所為。
袁明日續道:“我之前所以沒有說明,是不想看到小師妹家破人亡。可到頭來還是……”眼眶濕了。
斷曉風兄弟好生慚愧:“自己原來還怕他找到袁明月後,會聯合起來遷怒姣兒,萬沒想到他竟是在處處為姣兒著想!”心想:“照此看來就算他知道了大哥帶的頭,也不會為難姣兒。可是在他的心裏那段仇恨已了結,如果說明除了給他徒添煩惱外,毫無益處。”
斷曉風道:“這都怪我們!請袁公子為了天下蒼生,重出江湖!”
袁明日道:“請前輩聽我把話說完——雖然我理應有管教之責,但是我不想再涉足江湖。現在,我隻想和我心愛的人,在這山林茅舍中,平平淡淡,慢慢老死!”握住了高雲得手。
高雲知道他之前所以放棄追逐揚名,完全是因為形勢所迫,卻從未問過他如果以後還有機會,他會否選擇重新追逐。自從斷曉風兄弟說明來意後,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他會舊念再起,然見他一口拒絕,終於安心了。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斷曉風大感意外,來的路上想到了如何對不起袁明日,想到了如何要保護袁明日,就是沒想到袁明日會拒絕,起身拱手道:“袁公子!”語氣中充滿了渴望。
袁明日起身道:“說實話,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好,以前我所做的那些事,僅僅是為了複興家門,不是我想要做的。”
他知道如果現在重出江湖,自然可以讓袁家揚名立萬,但是讓袁家揚名立萬那已經是以前想要的了,現在找到了比那更感到幸福的事,那就是與高雲安安穩穩地的在一起。心想:“當年家父倒有權利有地位,可到頭來又怎樣?這就是樹大招風。如果家父在天有靈的話,肯定不希望我步入後塵。名利權貴都是假,幸福安穩才是真。”
斷曉風兄弟聽袁明日這麼說,未免有些喪氣,但不願就此放棄,畢竟事關重大,不成功自己背負千古罵名不要緊,億萬生靈因此而塗炭,那罪過可就大了。
斷曉風道:“袁公子實言相告,令人敬佩!但是無論出發點如何,結果總是好的。我兄弟二人自知欠袁公子的債八輩子也還不完,原本不該再開賤口,讓您涉險,但是事關重大,不得不如此!望您三思,明早再答。”
袁明日知他二人這些天來日夜兼程,吃喝不好,當下讓小葵做了湯麵、吵了熱菜,還掂了一壇酒。
斷曉風兄弟心裏有事,哪裏享受得下?又卻之不恭,隻好象征性的吃喝了點。
晚飯過後,袁明日將他們安排在西屋住下,自己則和二仆仗著南方的冬天不是甚冷,在院中的草棚下臨時搭了張床。
高雲雖然當時放了心,但是後來又想:“他雖然可以放棄名利,但是未必可以放棄情義。”知道他原來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為了追求虛榮,也因為重情重義,否則便不會這麼實實在在了,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
在東寢室中,小葵為主子鋪好了被褥,道:“小姐,袁公子他不會去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休息吧。”這時聽到房門“咚咚”作響,過去抽掉門閂,打開了房門,見是袁明日,道:“袁公子。”
袁明日走了進來。
小葵知道他有話要與主子說,於是道:“我去打些水——”出去帶上了門。
袁明日見高雲一臉的憂色,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我說了:我是不會再卷入是非中的,隻想和你安安穩穩地白頭到老。你就放心吧!”
他與高雲已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不用對方言明,便知對方心中所想。
高雲道:“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麼事,誰是誰非都和我們沒關係,好嗎?”心想:“如果你真的變成了無情無義之人,我未必會喜歡,但是總比你身陷腥風血雨,讓我擔驚受怕強。”
袁明日點頭應過。
高雲投入了他的懷中,緊緊摟住了他。
她雖然得到了袁明日明確答複,但是仍舊心下難安,輾轉反側睡不著,於是起身趿拉著鞋走到了窗前,緩緩打開了窗戶,向外張望,以解煩悶。一瞥眼間,忽見袁明日正呆坐於正堂前麵的石階上,右手支頤,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袁明日雖然拒絕了斷曉風兄弟,也答應了高雲要過平靜的生活,但是內心深處總覺有些不妥,無法安然入睡,所以前來外麵沉思:“我若不出江湖,勢必將有更多的孩子會像兒時的我一樣,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母的關愛,承受不該承受的痛苦,乃至性命不保;我若重出江湖勢必將回到先前的風刀雪劍之中,甚至會更加凶險,我死了倒沒什麼,可要是……我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承受過兒時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性命不保的恐懼,對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這種事深有感觸;他嚐到過失去高雲的滋味,對此不堪回首。一時難以抉擇。
斷曉風兄弟雖然多日來旅途勞頓,但是大事未定,難以入眠,於是也緩緩打開了窗戶,向外張望,以解煩悶。
斷曉風低聲道:“袁公子之所以不願再涉江湖,那是因為他覺得重要的是大仇已報,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實話實說。反正照此看來就算他知道了是大哥帶的頭,也不會為難姣兒。隻是如果讓他知道心愛的女人成了仇人的女兒、敬重的師父成了帶頭的仇人,那就太對不起他了。但是為了武林安危、百姓福禍,我們隻能這麼做了!”
江得懷忽道:“二哥你看——”手指窗外。
斷曉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去,見院中廚棚的柱子上,赫然張貼著大紅的喜字。心道:“原來明天就是袁公子大喜的字日,是啊,要麼深山農家,平常哪裏會有那麼豐盛的酒菜?袁公子不願涉足江湖,便沒有告訴我們。若非現在無事了,還不會發現。”
第二天早上,眾人吃過饔餐。
袁明日等人送斷曉風兄弟到了院門口。
斷曉風拱手道:“袁公子,在下多有打擾!恭喜你了!告辭——”欲轉身而行。
他自從昨晚在看見廚棚柱子上張貼的喜字後,便不忍再勸袁明日了。
高雲忽道:“等等!我們去。”
眾人愕然一愣,瞧向了她。
高雲向袁明日道:“我愛你,因為你是行俠仗義的英雄;我愛你,就應該支持你所做的一切;我愛你,和你在一起哪裏都是幸福的。”心想:“至於江湖的險惡,如果真有那麼一刻的話,就讓我來保得你的周全吧。”
袁明日見她這麼說,當下也不說別的,握住她的手道:“等救出眾派首腦後,我們就回到這裏來,那時,就再也不離開了!”
高雲微笑著點了點頭。
斷曉風兄弟對她由衷的欽佩:“身為一介女流,竟有一股一般男兒所沒有的俠義心腸,固然是愛屋及屋,亦是愛的不同尋常!”心道:“想來那擴廓漢奸是那麼的陰險狡詐,殺人如麻,卻生出了這樣一個女兒,真是不可思議。”
袁明日暗暗發誓:“縱然所遇情形再如何險惡,也要保得高雲的周全!”隨即吩咐二仆,收拾東西,鞲馬。
斷曉風兄弟雖然備的有兩匹馬,但是袁明日等人的馬連賣帶換隻剩下了兩匹,當下還差一匹,斷曉風兄弟便要爭著再將自己所騎的馬,讓出來給了袁明日等人。
秦護院心想:“為了早日到達汴梁斷刀山莊,也不能與小葵姑娘共乘一匹馬了,隻要不是與小葵姑娘共乘一匹馬,徒步和騎馬還不都一樣嗎?”於是便不騎了。
袁明日等人徑向斷曉風兄弟可行的來路行去。
袁明日等人的住所處於山林的南麵,為了節省路程,隻能向北翻過整座山林。
眾人行了兩天兩夜後,第三天的傍晚才出了山,來到了一家簡陋的不能在簡陋的客店門外,可是從店前望到店後,也沒有望見一匹可換備的馬匹,為防再行下去馬匹斃命,更加浪費時間,隻得選擇住店,好讓馬匹休息一下。
店小二聞聲從店內迎了出來,身著農夫衣衫,熱情地道:“各位客官,裏邊請——”邊接馬鞥邊向店內揮手。
他的穿著雖然業餘,但是待客之道比專業還專業,想是由於地處窮鄉僻壤,十天半個月也碰不上這麼一大筆生意,所以格外殷勤。
眾人踏入店中,一個農婦從內堂走了出來,熱情的招呼起了他們。
眾人見當地隻有四張破爛不堪的小方桌,當下袁明日和秦護院還有高雲主仆坐了一桌。
店小二安頓好馬匹後,走了進來。
江得懷拍出一錠銀子,喝道:“三間上房、好酒好菜統統上!”
斷曉風兄弟對袁明日深感虧欠,雖然一個人隻有一隻手,但是出發以來對袁明日等人盡力照顧。袁明日等人雖然好言謝絕,但是無濟於事。
店小二見此,就更熱情了,趕緊催促那農婦燒水做飯,自己則摸起銀子去收拾房舍了。
瞧這架勢是夫妻店。
斷曉風衝弟弟使了個眼色。
江得懷起身攜刀,悄悄繞到了店後。不一會,從店前進來,坐回了原位,向哥哥點了一下頭。
“當當當,刺啦啦”,一陣切菜、炒菜聲過後,店小二從廚房托出了熱騰騰的飯菜,叫道:“好菜來了!”擺到了眾人麵前的桌上,接著,又從既破又矮的酒櫃上抱起了酒壇,叫道:“好酒來了!”放到了眾人麵前的桌上,揮手道:“各位客官請慢用!”至此,好酒好菜已上完畢。
江得懷雖然要的是好酒好菜,但是上來的都是普通的農家酒菜,料想這就是此店最好的酒菜了。
斷曉風兄弟成功請到了袁明日,心懷大暢,雖然很想喝他個酒酣耳熱,但是自知肩負重任,當下隻是向袁明日等人舉杯相敬了一下。
眾人吃過飯後,店小二領著眾人到房間休息。
江得懷雖然也要的是上房,但是房間也很普通,隻有所必需的榻,料想這就是此店最好的房間了。
午夜時分,小葵睡眼蒙矓的起夜,從茅廁出來後,見到了主子,道:“小姐,你上吧,我等著你。”
高雲道:“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小葵功力平平,幾日來的行路甚是疲倦,好不容易睡個舒服覺,著實困得不行,說是要等主子,實屬勉強,聽主子這麼一說,正中下懷。當下就不客氣了,道:“那小姐你快點啊!”心道:“小姐就是小姐,這麼體恤我!”
高雲應過。
小葵回到了黑燈的房中,在月光透過窗紙的斜射下,房中若明若暗,如果仔細觀察可以分辨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