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看準飛物所砸的位置,立即翻轉躲避。
殊不知這正是仗劍客的聲東擊西之計,一名蒙麵客飛身躍起,刀砍他躲閃之處。
當袁明日轉過身來時,一道寒光迎麵射來,迅速無比,由於下盤未穩,蒙麵客又是快人一步,這一刀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他隻得瞑目歎息,再無生存指望。就在這命懸一線之時,突感身子一沉,瞬間下墜,跟著,耳旁又聞“啊”的一聲,睜眼一看,是焦彥鐵,知道是焦彥鐵救了自己,叫道:“二弟!”
二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仗劍客眼看就要得手,不想竟出了這樣的岔子,不禁惱怒之極,舞劍刺向了高雲後背。
高雲後背受傷,正痛徹心扉,情之危險降臨,一時也反應不過來;袁明日由於全身無力,加之又被她壓在身下,一時無法動彈。
眼見仗劍客便要一劍將二人穿過,形勢萬分危急,這時一柄利劍突然側麵竄來,“當”地一聲,擋開了仗劍客的利劍。
來者正是袁貴,此時剛好擊敗了六名蒙麵客,騰出了手。
六名蒙麵客三死兩傷,其餘一名奈他不得。
袁貴與仗劍客和餘下一名蒙麵客、假大廚打鬥起來。
袁明日與高雲慢慢爬起身來。
袁貴叫道:“公子,快走!”
袁明日知道仗劍客劍法淩厲,他絕非對手,知道這一走將意味著什麼,說什麼也不願意走,叫道:“圖叔!”
袁貴知道時間一長,自己非落敗不可,那便誰也走不了了,喊道:“這裏有我頂著,焦公子,你快帶我家公子走啊!”
高雲拉著袁明日向門口走去。
這時,店內的食客跑的跑,死的死,已經沒有一個活口;桌凳被劈成了碎片。
仗劍客搶攻幾招後,縱向了袁明日和高雲。
袁貴大急,狠狠地踹了纏自己的那蒙麵客一腳。跟著,也奔了過去。
仗劍客還未與袁明日和高雲接上兩招,袁貴便搶上接了過去。
高雲繼續拉著袁明日向門口奔去。
小葵終於經過一陣鏖戰,也刺傷了敵人,立即衝到門外牽馬。
袁明日與高雲剛跨出門檻,那假大廚挺刀從後麵疾躍撲來。
袁明日順手一帶門,那假大廚的武功並沒有練到可以飛身破門的程度,刀從門格中穿出來了,人卻沒有穿出來,高雲順手一劍從門格中刺入,隻聞門內“啊”的一聲慘呼,抽出劍來,又聞門內“咯噔”的一聲悶響。
這一帶一刺,一氣嗬成,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猶如一人。
三人縱馬慌不擇路,從副教主等人打尖的客店門前穿過。
副教主在樓台上看到他們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的樣子,搖著扇子,微微一笑。
三人從汝寧府城縱橫南北的大道上,直穿而過,出得城後,也不敢走寬闊平坦的官道,而是淨揀曲折狹窄的羊腸小道走。坑坑窪窪地行得二十餘裏,見前方有一片槐樹林,當即縱馬進去。
進入林子之後,回頭見身後遠處沒有異常,三人這才勒馬翻下。
其時已是傍晚時分。高雲道:“他們沒有追來,不知圖前輩怎樣了?”
袁明日道:“圖叔的武功雖然不敵,但是他久闖江湖,機智過人,應該會沒事。咱們在這等等吧。”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在安慰自己。
小葵要為主子療傷。
高雲心懷內疚,無心療傷,斷然拒絕。
三人神色凝重,各懷心事:袁明日是在想殺自己的是什麼人?自己的武功怎麼突然使不出來了?袁叔能闖過這一關嗎?高雲是在想他怎能這麼做?我再怎麼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呀,難道他真的就這麼絕情嗎?小葵是在想老爺怎麼能這樣對待小姐呢?夫人怎麼也不攔著呀?也不知小姐的傷怎麼樣了?各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那仗劍客盡管蒙著麵,但是高雲主仆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經常出入太傅府的脫列伯,高雲主仆對其十分熟悉。
高雲料想脫列伯是爹的人,沒有爹的命令定然不敢這麼造次,至於脫列伯為何要直取袁明日的性命,想是因為袁明日武功高強,要殺自己料想袁明日不會不管,所以隻有先殺了袁明日。
大約半個時辰後,寂靜的曠野中,忽聞遠處馬蹄聲響,三人立即警覺起來,拔劍站起。隨即聲音的臨近,聞出是一匹馬的蹄聲,頓時一喜,互望一眼。
片刻之後,草從遠處露出一個騎馬的佝僂人影。
小葵指著道:“快看——圖前輩來了!”
三人心花怒放。
馬馳近處,袁貴滾了下來,顯是體力不支。
三人迎了上去。
袁明日伸手扶起袁貴,月光之下但見他衣衫破爛,渾身是血,雖看不清臉色,但觸手冰涼,忙問:“圖叔,你沒事吧?”
袁貴氣喘籲籲地答道:“幸虧他們以為咱們很容易被毒倒,所以布置的不是很周密。我沒事。”
他在硬撐到袁明日等人走遠後,便使詐撒石灰,趁敵人遮麵間,拔腿就跑。武功雖不及敵人,但輕功不比敵人差。這一前一後間,敵人便追擊不上。
袁貴隔了一會,道:“對了焦公子,你是怎麼知道咱們的飯菜中有毒的?”
高雲道:“那是因為小二給我們端來的米飯是涼的,配菜是熱的。一般情況下,下藥的人都往往喜歡往涼的食物裏下,因為涼的食物不易散發出藥旳異味。而不放配菜的米飯口感純正,最容易鑒別。”
袁貴讚道:“想不到焦公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豐富的江湖經驗,令人佩服!”說著,左手抱拳,心下好生慚愧:“自己闖蕩江湖多年,雞鳴狗盜的本領倒學了不少,正兒八經的本事卻一點沒學著!”
殊不知,高雲這是久病成良醫。
袁明日道:“二弟、圖叔,你們受傷了,我幫你們包紮一下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塞小瓷瓶,拔去紅塞之後,跟著便去捋高雲的衣衫。
高雲一驚,退開兩步,臉紅著道:“你把藥給小子,讓他給我敷!”
袁明日“喔”了一聲,心道:“這個二弟人倒挺仗義,就是怪癖有點多。”當下將小瓶中的金創藥,給小葵到了一些。
高雲主仆來到遠處。
小葵輕輕除下了主子後背的衣衫。其時正值子時,月亮正亮。但見主子潔白的後背上,有一道拃把長的黑紅色傷口高高腫起,周圍是已經幹了的血跡。不禁“啊”一驚,心道:“小姐是何等的金枝玉葉,卻受了這麼重的傷!”好生心疼。隨即捏了一撮藥粉,敷在了傷口上,溫言道:“小姐,是不是很痛啊?”
高雲的淚珠滴溜溜從眼睛中滾了下來,抽噎道:“我的心,比這傷口更痛!”
她雖早已恨透了父親,但血濃於水,在聽到脫列伯大喝:“格殺勿論。”的那一刻,還是不禁傷心不已。
小葵蹙眉道:“虎毒還不食子呢,老爺竟會如此狠心!”忿忿不平。
隔了一會,高雲道:“他們一定是怪我把小娃也一起帶了出來,害她遇險。”
小葵道:“你又不是故意的。”
高雲氣憤憤地道:“在他們眼裏,從來不論我是否是故意的,隻論我是否是後娘養的!”
袁明日為袁貴包好了傷
二人席地而坐,談論起了遇襲的事。
袁貴道:“公子涉足江湖以來並未得罪過什麼人,看來今日之事不是新仇,而是舊怨。”
袁明日一驚,道:“你是說我們要找的人從我化解、霍二人的武功上,認出了我?”
袁貴點了點頭。
袁明日略一思索,道:“也有可能是咱們正在跟蹤的人,他發現了我們,並識破了咱們的企圖。”
袁貴一想,覺得也有道理,道:“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就驗證了我的懷疑……”
這時,高雲主仆走了過來。
高雲道:“你們不用猜了,他們是衝我來的!”
袁明日主仆一愕,站了起來。
袁明日道:“你?”
高雲道:“不錯。”
袁明日道:“二弟,這麼長時間以來,你我雖稱兄道弟,但我對你的身份知之甚少。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嗎?”
高雲道:“大哥,其實我跟你一樣‘不是我不以誠相待,不告訴你’,隻是我真的不想說!”說著,潸然淚下。
袁明日說過比任何人都恨元廷的話,而元廷百官之中以擴闊為首,她不知怎麼的,怕袁明日知道自己是擴廓之女後,對自己心生厭惡。
她試了是淚,續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是天涯淪落人!”言下之意是都是被掃地出門的人。
袁明日會意。
他對被趕出門的心情深有體會,拍拍高雲的肩膀道:“我懂,我懂——不要說了!”
高雲心中感到了一股暖意,哂笑一下,道:“這些天來,承蒙大哥關照!”深深一揖。
袁明日蹙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雲道:“我要走了。我已經壞了你的大事,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她雖不知袁明日這一路之上具體在幹些什麼,但料想這次肯定被脫列伯攪黃了,心下好生歉然,心想:“他現在無法運功,如果再與他在一起的話,還會給他帶來無窮惡果。”與小葵商量之後,決定離開。
袁明日道:“沒事——雖然這次的線索斷了,但是他已經跑不了了。你現在被人追殺,又能去哪呢?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大哥,那麼兄弟有難,大哥就不能不管。雖然我現在不知為什麼無法運功,但是隻要我調理一下應該就會沒事的。一樣可以保護你。”說得甚是誠懇。
高雲本來就無處可去,見他又不嫌棄自己,心道:“隻要他的武功能夠恢複,那便什麼都不用擔心了。”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一直讚成她同行的袁貴,見此卻道:“公子,既然人家要走,你又何必勉強呢?”
他見與高雲的同行給主子帶來了危險,便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袁明日扭頭厲聲道:“圖叔!”
袁貴喟然長歎,對當初的自作聰明頗為懊悔。
袁明日握著高雲的手,柔聲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從小躲避追殺慣了,不在乎!”當下坐地盤膝,瞑上眼睛,依照“乾坤大扭轉”的武功心法,調理全身經絡,可是卻發現“乾坤大扭轉”的內力依舊被丹田中一塊千斤盤石所壓,怎麼絲毫動彈不得,更加無法運轉。
起初他隻是順其然,不加任何強製,見此不禁心中大急,於是便強行驅動。黃豆大小的汗珠從額頭上涔涔滲出,臉色也愈加難看。
這不禁使得站在旁邊觀看的高雲等人,左手搓右手,緊張起來。
忽然,袁明日猛然睜開了雙眼,一口血噴口而出。
三人一驚,踏步上前,叫道:“大哥!”、“公子……”
高雲忙用手帕替袁明日擦拭嘴角的血跡,道:“大哥,你沒事吧?”甚是關切。
袁明日氣喘籲籲地道:“我沒事——不知為什麼,我的內力始終無法運轉。”
袁貴思索一會,道:“一定是你的武功還未達到,可以同時化解兩位高手攻入的內力,當時隻是化解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則在你的體內沉積了下來。”
袁明日問道:“既然還有一部分沒有化解,那麼我當時為何會沒有受傷呢?”
袁貴答道:“你受傷了。隻是由於你急功近利,一味練功,未能靜下心來,好好體會這其中的細微變化。你所練的是一門高明的上乘武功,本可以隨後再化解先前未化解的異力。可是你隨後未能發現,導致後來所練的內力,壓住了那一部分沉積下來的異力,那一部分沉積下來的異力又壓住了以前所練的內力。一門上行下滯的武功,如何可以運轉?你呀你,太急功近利了,犯了習武之人的大忌!”手指主子,神色嚴峻,跟著又深深一歎,似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意。
袁明日跪在地上,拉著他的袍子,哭道:“圖叔,我知錯了……”非常傷心。
高雲心生憐憫,柔聲道:“不要這樣!是誰把金鈴係在老虎脖子上的,誰就能解下來。”
她雖不知具體該怎麼辦,但想解鈴係鈴的道理總是不錯。
袁明日主仆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也隻能那麼做。
副教主帶著計劃失敗的消息,會到了黃山的蓮花洞中。
教主“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氣憤憤地道:“沒想到咱們精心布置的計劃,到頭來讓這個無名小子破壞了——真是可恨!”
上次回來複命的那縞綾客拱手道:“教主,敢壞我白蓮教的大事,那他就是活膩了。讓弟子傳令各地教徒,追殺此人!”
教主“嗯”了一聲,隨後道:“他雖然壞了咱們的大事,但是同樣也壞了元廷的大事。這個就不勞咱們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