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金三娘(1 / 3)

四月初八。

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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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大早,有人在‘淩煙樓’打架釁事!”

剛吃罷早飯,洛陽府衙的捕頭落梅風就聽到了這個令人惱火的消息。

所謂“淩煙樓”,其實是最高尚的青樓,裏麵的大部分女子,都是賣藝不賣笑,獻色不獻身的,這是高級的銷金窟,也是附弄風雅的勝地。

別的不說,單止“淩煙樓”的一場豔舞,活色生香,溫柔美麗的女子,多如花間彩蝶,偏又諸多禁例,隻能觀賞不能碰觸,更招惹了不少的狂蜂浪蝶,一擲千金,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而不厭。

洛陽是個大城,大城裏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玩樂都有,自然要比小村莊小市鎮繁華百倍千倍。

而這種繁華的背後,輒是打架鬥毆,尋釁鬧事,也要比尋常的小集鎮多上百倍千倍。

“淩煙樓”油水頗豐,想打這顆搖錢樹主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因此“淩煙樓”每年對衙門的例行孝敬,年終花紅,也要比其它的地方多上許多,換得的就是一種特別的保護。

不過,“淩煙樓”這種地方平時出入的盡是達官貴人,風liu闊少,這種人多少都要顧忌一下自身的地位和身份,故爭風吃醋之事常有,鬥毆的卻不多,碰上非要依賴武力解決不可的時候,通常都是換個地方,私底下找個偏僻之處決鬥。

象今天這種大清早即有人登門滋事的情形,落梅風當了三年差,尚是頭一次遇上。

衙門裏做事看似風光,實際上油水並不多,若不想法子撈點外快,則生活更為難捱。現在居然有人不知死活地敢在自己財神爺頭上動土,落梅風焉能不急?

對付這種不受歡迎的客人,通常隻能用一種法子解決――不問三七二十一地先抓回衙門,狠狠教訓一頓再說!

他當即吩咐副手劉七招集齊一幹弟兄,紛紛操起家夥,殺氣騰騰地趕往出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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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淩煙樓”是較往常有些不同,大門居然是開著的。

象“淩煙樓”這種地方,最熱鬧的時候應該是晚上,一大早即開門做生意,倒是十分罕見。

落梅風一幹人剛湧入大門,“淩煙樓”的管事蔡老九就仿佛象見著了救星一般,急急迎了上來:“謝天謝地,諸位大爺,你們可來了!若再遲上一步,這個地方恐怕就讓人拆啦!”

蔡老九神色惶急,模樣灰頭灰臉,顯是吃了不小的虧。

落梅風陰沉著臉道:“蔡老九,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淩煙樓’鬧事?”

蔡老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道:“今天一大清早來了兩位外地客人,一進門皆指名點姓要見‘蘭’字房的弄晴姑娘,彼此言語不合發生爭執,跟著就動起手來。小的上前勸解,剛一開口,就挨了記耳光。落大爺,您老人家可要替小的主持公道啊!”

說著哭兮兮地湊上左臉,半邊臉腫得老高,混著汗珠淚涕,看上去既是可憐又是卑瑣。

落梅風根本沒心情聽他羅裏羅嗦訴苦,喝道:“那兩人現在何處?”

“他們正在大廳,小的這就帶你去。”有了靠山,蔡老九立刻神氣起來。

他陪上一臉諂笑,道:“這兩人敢在此地鬧事,分明是沒將您老放在眼裏。您老人家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替小的出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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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落梅風等人趕至大廳,卻見廳內窗明幾淨,整潔異常,看不到絲毫打鬥過的痕跡,靜悄悄地並無一人。

落梅風皺眉四顧,不悅喝道:“蔡老九,這是如何回事?”

蔡老九哭喪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啊!那兩人剛才還在此處。”

落梅風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那我問你,人呢?”

仿佛是回答他,話音剛落,還真的進來了一人。

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嫋嫋娉娉地從回廊步入廳內,美目巧盼,口角含春,正是“淩煙樓”的老板金三娘。

“死小風,一大清早鬼嚎什麼,莫非吃錯藥啦?”金三娘嫣然抿嘴輕笑,風姿綽約地行上前來。

“死小風,怎麼每回見麵,你都想著吃老娘的豆腐!”金三娘似嗔非嗔地瞟了個媚眼,娉婷走近他身邊。

“有誰敢吃金三娘的豆腐,那他豈不是不想活了?”落梅風嘻皮笑臉地湊過去,重重在她豐圓的腴臀摸了一把,涎著麵皮道:“金三娘的溫柔陷井誰人不知,一不小心掉進去,誰還能活著出來?”

“小鬼頭,竟敢這樣調侃老娘!”金三娘嬌嗔橫了他一眼,順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記。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落梅風裝出一副無辜表情,負手退後一步,目光毫不掩飾地在她玲瓏凸浮的胴體上下梭巡,嘖嘖歎道:“幾日不見,老板娘可是愈發迷人了!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真是我見我憐,人見我愛!唉,似這樣美麗風騷的尤物,世上有哪個男人見了會不心動呢?”

“那你又心不心動呢?”金三娘嬌媚靠了過來,豐滿的胸脯似有意無意地,正好壓著他的胳膊。

落梅風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在下當然動心!可是動心又有什麼用?金三娘豔名四播,又豈會看上我這種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金三娘身軀微微前傾,嘴唇附在他耳邊低低笑道:“那可說不定!你若願意,我今晚在房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