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美心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吧裏坐著，等著陶三章接她去聽歌劇。
她有好多問題要問陶三章。
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電子事業部的內審，世誠到底查出什麼來了嗎？
擔綱調查任務的合夥人叫原野，是陶三章一手提拔的。陶三章肯定知道內情。
富美心對原野沒有好印象。不管從形象上，氣質上，還是言談舉止上，原野都像個毛頭娃娃，和陶三章沒得比。
富美心平日裏呼風喚雨，習慣了高高在上。
在所有捧著她，巴結她的人當中，她認為隻有世誠的陶三章懂她。她覺得，陶三章是喜歡和她在一起的。
每次見麵，陶三章滿麵是笑，有時會給自己一個擁抱；有時會攬住肩耳語幾句，那種熱烘烘的氣息讓人羞怯又興奮！道別的時候，他會悄悄捏一下她的手，摸摸她的胳膊，有時竟是頭發。
陶三章做這些動作，很放鬆，很自然。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對女客戶比較親呢。小劑量的打情罵俏，無傷大雅，隻會讓他更受歡迎。可是，在富美心看來，這些親昵的行為，卻含義非常，有著永恒的意味。
眼看歌劇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哪怕陶三章立刻出現在眼前，不吃晚飯直接衝到劇院，也來不及了。
其實美心可以發條微信問問怎麼了。也可以打個手機過去。
富美心卻有著她的驕傲。就像升平公主不願意向公婆行禮，富美心一向不願意打陶三章的手機。
她對自己說，必須保持平靜。絕不能流露出一點焦急、渴盼的樣子來。
哼，等會兒陶三章滿頭大汗來了，看他怎麼說。
哪知這陶三章竟然一直沒有出現。
富美心一直等到了七點半，《阿蒂拉》已經開演半個小時了，這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酒店的旋轉門裏走了進來。
陶三章的打扮與平日不同。沒塗發蠟，衣冠不整。好像剛打完一場仗。
他道了一通歉，含糊的說自己遇到了一點急事。
“是去吃點晚飯，還是去看戲？你吃過點心沒？”
“看戲吧。”美心滿臉不高興的說，“下次希望你能早點告訴我。”
兩個人坐上陶三章早就安排好的一輛車子。
一路上，陶三章就象被打了雞血，非常興奮，不停地說話。
他攬住了富美心的肩，美心忸怩著，卻舍不得掙脫。
“電子事業部的那個調查……”
“啊，正要告訴你呢，草稿我們已經有了。查出一些小問題。”
“草稿可以發給我嗎？”
“可以，晚上就給你。美心，你這條裙子真漂亮！”
昏暗的車廂裏，陶三章笑得燦爛。
“你好像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情。”
“你這樣覺得？”
“是的！”
中途進場，打攪了觀眾不妥，他倆一直等到休息間歇才溜進去。
“你不餓吧？”美心問。
“不餓，陪著你，一點兒也不餓。”陶三章說的肉麻。
“去你的。”
演出開始了。
富美心拿出了望遠鏡，像個老貴婦那樣欣賞著。
呼嚕，呼嚕……
陶三章坐在她身邊，幾乎立刻睡著了。
美心推了推他，他醒了。
可是他很快又睡著了。
台上滿含熱情的合唱變成了陶三章的催眠曲。
富美心不得不再次推醒他。有的觀眾轉過頭來，不友好的看著陶三章。美心不好意思的點頭致意——這位男伴的呼嚕聲太響了。
這不像陶三章。他從來不這樣。和自己聽歌劇的時候，他一向是很投入的。
美心狐疑著……
台上的“羅馬教皇”用雄渾的聲音唱道，“你是人類的天譴，但這裏是上帝的領域。”
呼嚕，呼嚕……
已經是第三次了。富美心難以置信的看著陶三章。是太累了，還是磕了藥？
看完戲，三章把美心送回酒店。
自然，他沒法向以前那樣，對男女高音、劇場音效評頭論足一番。
“你一定是太累了。”
“哈，有點兒。不過你放心，那份草稿我會發出來的。”
美心悻悻然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