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到火車站隨便買了一張票,等到上了車才發現是奔著烏魯木齊去的。因為前一天晚上幾乎一夜沒睡,所以在火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得睡著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火車停在一個不認識的站點。我問鄰座的人這是哪兒,他說是五台山,佛教聖地。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所以臨時起意就在那裏下車了。”
“站在清涼山腳下的時候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上山找個寺廟住一陣子。然後不緊不慢地往上爬,爬到累得不想動的時候就去眼前的一座寺廟裏問能不能讓我在那兒借住一段時間,端茶送水打掃寺院什麼的都可以。後來就在那裏一直住到今天回來。”
“我猜肯定是你在那兒賴著不走和尚們拿你沒辦法才勉強讓你留下的吧,要不佛門聖地怎麼可能隨便收留離家出走的小屁孩兒?”皇上說。
“還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和尚們都對我挺好的,甚至連廟裏的住持都親自接見了我。”司羽說。
“住持是親自出麵來趕你走的吧?”皇上說。
“別亂說。住持是因為我問廟裏的大和尚在這兒修行兩個月還用不用剃度,以為我要皈依佛門所以才見得我。”司羽說。
“那可太可惜了,要是你真的出家當了和尚那該多好啊,一來有不少姑娘會免受禍害,二來以後我就能跟別人說咱僧俗兩界都有朋友了。”皇上說。
“嗬嗬,不過我還是把頭發剃了。”司羽說。
“你真剃了?”皇上說。
“嗯,住持說既然我不是要遁入空門也就沒必要剃度了,修行靠的是心境,剃度與否說到底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人在佛腳下,佛在人心裏。”司羽說。
“這住持說的有道理,那你怎麼還是把頭發剃了?”皇上說。
“佛門不是說頭發是三千煩惱絲嗎,我想著既然內在的煩惱不容易拋開,那就先把外在的煩惱去掉好了。也算是從頭來過吧。”司羽說。
“那你剃度完了以後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嗎?有沒有頓悟什麼的?”皇上說。
“頓悟什麼的沒有,倒是感覺山上更冷了。”司羽說。
“嗬嗬。對了,明天出來一起吃頓飯吧,哥們兒給你接風洗塵,順便讓我好好瞅瞅你的新發型。咱們四個人考的大學天南海北隔了大半個中國,再見麵恐怕要半年以後了。”皇上說。
“還是算了吧,我想一個人再靜一靜。”司羽說。
“你都在廟裏靜了兩個多月了還不夠?”皇上頓了一下接著說,“還是忘不了她對吧?”
司羽沒有說話,因為皇上說的沒錯。
“那你這兩個多月的齋飯豈不是白吃了。”皇上接著說。
“至少心裏比以前平和一些了。”司羽說。
“那就好,慢慢來吧,這種事確實需要多花一點時間。”皇上歎了口氣說。
掛掉皇上的電話之後司羽猶豫了片刻才給予桐打過去,很快接通了,兩個月之後司羽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喂,予桐嗎,是我。”司羽說。
“嗯,你回來了?”予桐說。
司羽想象的到電話那頭予桐正在微笑的樣子,可是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驚喜。
“嗯,今天下午到的。”司羽說。
“哦,這兩個月過得怎麼樣?”予桐說。
“挺好的,在五台山上的一座廟裏住了一些日子。”司羽說。
“哦。”予桐說。
司羽聽得出來予桐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就沒有再細說廟裏的生活。然後兩個人一時無話,司羽心裏默默地多了一份感激和愧疚。
“那個,謝謝你啊,我不在的這兩個月裏多虧了你來照顧我媽。”司羽說。
“沒什麼,應該做的。”予桐說。
“對了,聽丸子說你考到了上海的一所學校,為什麼沒有考北大呢?”司羽說。
“突然想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所以就臨時改了主意。”予桐說。
“哦,這樣啊。”司羽說。
像司羽鍾情於煙北大學一樣,北大一直都是予桐奮鬥的目標。可是予桐有意敷衍而不肯說出放棄北大的原因,司羽也就不好多問。
“那個,要不就先這樣吧,我還有幾個朋友要打電話通知他們一下。”司羽趁著兩個人一起沉默的尷尬再次出現之前撒了個謊。
“嗯,你忙吧。”予桐說。
“嗯,拜拜。”司羽說。
“再見。”予桐說。
司羽掛掉了電話,突然覺得無比失落。
幾天之後,司羽堅持沒有讓丸子他們來送行。和爸爸媽媽道別之後,司羽登上了去往木遲的火車。而與此同時,一架去往東南方向的航班正從頭頂的萬米高空飛過。
上海,應該是座沒有夢的城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