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地窩在出租屋的床上,陸澤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其實講道理,對於他這種興趣愛好匱乏,交際能力差,生活圈子狹小的人來說,時間的流逝快到無法抓住。
熬夜打遊戲時,時間從鼠標滾輪上劃過。大白天蒙頭睡覺時,時間在被子上打著轉兒溜走。早晨刷牙時,時間從洗手池的水塞一路歡歌向前,衝過u型管路過下水道融入城市排汙係統無影無蹤。
但陸澤同學對此毫無感觸,熬夜他隻會弱弱地摸著肚子抱怨一句深夜為什麼沒有外賣,人熬夜腸胃受罪。白天睡覺醒來時他也不會想起一句名言“朽木不可雕也”便是孔子訓斥一位白天睡覺的弟子所說的。刷牙過後他偶爾也會對著窗外發發呆,想著今天怎麼打發時間,而清晨的曦光和空氣已經被烈日和汽車尾氣取代。
又是一天。
不過小陸澤一點兒也不擔心時間過的多麼多麼快,盼著時間慢下來這種事發生在陸澤身上隻可能在兩個時候:1.假期快結束,作業沒寫完。2.和喜歡的妹子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而現在,他甚至恨不得撥快時鍾,快馬加鞭地跑到八月的盡頭,然後迎接未知的生活,一個新的開端——上大學。
陸澤深知,有很多高大上的東西和現實是有很大差別的,比如炸雞店的宣傳畫和實物——各種香辣勁脆,各種大肉塊到頭來端上來的是幹癟癟隔夜肉夾饃一般的東西。
又比如,“大學”。
小時候中國的小紅花式教育給很多包括陸澤在內的孩子樹立了:“能上大學的隻有努力的孩子”;“你現在不好好讀書,將來就上不了大學”;“上了大學就能找到好工作,做輕鬆的工作”;“你現在不努力,以後讀不了大學,就隻能做苦力”等等。
陸澤上了高中才發現原來一切並不像長輩們說的那麼簡單,上大學和找到工作,幸福生活沒有聯係,長輩們說的話回頭看來也像是逢年過節七大姑八大姨的嘮叨叮囑——瑣碎而無用。
陸澤一連幾周躲在被窩裏百度這種話題,看各個前輩的社論,最後才得出這樣的結論。就像好與壞沒有定義,對與錯沒有定義一樣,大學,不像長輩們說的和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陸澤的高中生活還算不錯,雖然他是個沉默寡言,不怎麼有特點的人,但男孩子天生合群,他也有很多哥們。周末約著騎車,打籃球,一塊坐在籃球架上喝著可樂,抱怨班主任的變態,對路過的小姑娘評頭論足。
他其實很喜歡那種感覺,默默無聞,在一群人中看不出特點的那種感覺,他能融入一切。
高二選了文科,他慢慢發現這個世界原來很不一樣,複雜而多變。陸澤一大半對世界的認知,都是從文學作品開始的。各種各樣的文學書籍、詩集、遊記、小說,古典詩詞像是窗戶,像微軟公司的標誌windows一樣加速和促進他對世界的感知。
他開始有了想法,因為已不再是那個慵懶而無知的少年了,盡管看上去並無改變。
他想,和別人不一樣,獨特一些,出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