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後悔不代表不會受傷啊,這是兩碼事吧?”薛美麗說道。
葉飛淡淡一笑,講了一個關於愛的真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道,前年我的廣西人民醫院裏見過一個老人,癌症晚期。好幾天都不見有人照顧他,也沒人來看望他,我就問,大爺,你的兒女呢?老人說他沒有兒女。我又問他,那你的老伴呢,他又搖搖頭,我沒結過婚。我很吃驚,問他為什麼。老人渾濁的眼睛裏綻放出異樣的神采,眼睛看著窗外,似乎在回憶什麼,他的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說,‘我是農村人,年輕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城裏下鄉的姑娘,她溫柔善良漂亮,我們相愛了,相愛的時間很短暫,因為她要回城裏了,她走的時候說讓我等他,她一定會回來找我,我答應了她。’
這一等就是六十年,這兩年,我忘了許多事情,但是卻能清晰記住她的笑容。或許就應了一句話,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吧。
我很震驚,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種純粹的愛,隻為了一個口頭上的承諾,就付出了一輩子。所以我問老人,她沒來,您也沒有去找她麼?老人說,我去找了,可是找不到。後來村裏人給我介紹對象,我都拒絕了,我這輩子也沒有離開過農村,我怕她有一天來了,會找不到我。
我聽了鼻子很酸,老人的眼裏除了一絲遺憾之外,沒有任何的恨意。我當時問老人後不後悔,老人說了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的是,愛若至深,便無悔。
老人說自己從沒有怪過她,他相信她也努力了,可是無法與現實抗爭。他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再看她一眼,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如果幸福,他也就安心了。
老人最後交給我一枚銀戒指,是當年他喜歡的姑娘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他讓我如果有機會見到當年的姑娘,就把戒指還給她,然後告訴她很想她,說如果有來生,希望可以再愛她一次,他喜歡的人叫何秀娟。
第二天老人去世了,死得很安詳。或許他能把戒指交代給我,死得瞑目了。當年金嶽霖和林徽因的愛情也不過如此了,金嶽霖守護了林徽因一輩子,老人等了何秀娟一輩子,不曾有過絲毫動搖,相對而言,老人更偉大。
我的付出差得遠,所以即便是傷害,又怎比得了這誤了終生的傷害大?老人都不後悔,我又有什麼資格後悔,又有什麼資格遍體鱗傷因愛生恨?
葉飛一個人靜靜的說完,轉頭看薛美麗時,她已經淚流滿麵,她哽咽著說:“如果有個男人這麼愛我,我死都願意。”
葉七斤不置可否,這個年代的愛情太過脆弱,經不起距離的考驗,抵不過流年的摧殘,就連一些俗不可耐的物質都能輕而易舉的摧毀一段愛情,一個小小的誤會一次微不足道的吵架都能讓曾經信誓旦旦天長地久的兩個人分道揚鑣。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曾經是葉飛的愛情宣言,現在呢?
“那你找過那個何秀娟麼,找到了沒有?”薛美麗很關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