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青武功本來不弱,但雪地裏火光衝天,羽箭飛來,她擋了幾下,便有點力不從心。特別是她從未在雪地上作過站,地上的雪、空中飛揚的雪白花花的,害得她有點雪盲,心裏一急,便亂了方寸。周公周紅娘不熟雪性,又八麵來敵,即使有三頭六臂,也分不出一隻手來保護他們的寶貝女兒。
這時湯固金看到周若青身外危險,鞭子一揚,橫空掃去。隻見鞭子所到之處雪花飛濺,火焰也被這鞭子所帶的風聲撲滅,而羽箭本身也被他一舉掃落。他跟萬紫同使這麼一招極為相似,都以氣撲滅了火焰再掃下羽箭,隻不過一人使練,一人使鞭而已。若說周若玉和梁振寨是天下最佳搭擋,那麼萬紫和湯固金便是天下第二搭擋了。
花馬主藍夜白圓頭圓腦笨手笨腳。此人一張嘴了得,一雙手當然也了得,隻不過他這雙手是用來醫人救人的,而現在要救自己,則顯得笨拙之極。幸好鷹爪池故然劍法極好,替藍夜白擋了不少火箭,否則藍夜白這條小命早就沒有了。
楊業然展開獨步天下的輕功,竟向著蜂湧而來的敵人奔去。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自然知道,而在這槍林彈雨、萬千軍隊中擒到鐵庫爾木並非一件易事。他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有這本事,但抱著拚上一拚拚不了也得拚的念頭,他已向著鐵庫爾木疾飛過去。隻見他身形如鬼如魅,那些兵士隻覺眼前一花,似有一個人影在他們眼前飛奔而過,但隻一眨眼功夫,便不見了人影,更沒有任何聲響。他們正駭然之際,鐵庫爾木已感覺到一強手來臨。就在楊業然快要欺近鐵庫爾木時,鐵庫爾木身邊一灰麵僧人忽然閃了出來,陰惻惻兩聲奸笑,便出手攔截住楊業然。
楊業然大駭之下雖也驚訝,但隻一秒鍾,便恢複了鎮定,苦笑道:“是你,大師兄。你什麼時候投靠了蒙古人做了漢人走狗的?”
那灰麵僧人還是陰惻惻一聲笑,道:“師弟,這不管你的事。隻要你退出這件事,我不會傷害你一根毫毛,還會請求王爺賜你一官半職。”
楊業然又苦笑道:“師兄,你很清楚你師弟的為人的,是嗎?”說著已先出手了。
那灰麵僧人似乎歎息了一聲,便出手接招了。他一麵接招一麵緩緩道:“師弟,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執迷不悟,為了一幫山賊而死於非命呢?”
楊業然卻淡淡一笑,一邊出招一邊道:“‘武俠’二字常常連在一起。要為‘武’,那還不容易,隻要有些力氣,學過幾個招式,便都可稱為‘武’。然而‘俠’一字,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他這句話說得明白易了,那灰麵僧人一聽便知道楊業然是在批評他隻武不俠,隨意亂殺生,盲目無主見,背叛自己的民族做了漢人走狗,實不是俠士所為。但他已沒有後退路,隻好一招比一招狠猛,一招比一招趕盡殺絕。
楊業然知道自己絕非師兄敵手,但除了死於師兄手下,他還有什麼辦法呢?他縱聲長歎,道:“今日死於師兄手下,師弟我心服口服。漢人蒙古人為敵,然而公然對付漢人的卻是漢人。這還有什麼話可說,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呢?武林中人相鬥,死於異派之手的實在太多,而死於自己同門師兄弟當中的,卻為數不多。楊某現在就成為其中一個,當真是丟臉之極!”說罷,他伸出的手爪竟不抓向那灰麵僧人,而是抓向自己的咽喉。隻一瞬間,他便倒地身亡。
任那灰麵僧人狼心狗肺,但見同門師弟自盡了結,也不禁為之動容。他喃喃道:“你又何苦呢?在王爺這裏謀得一官半職,不是好好的麼?可你偏偏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