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林雨亭坐在滿是血汙的籠內,饑腸轆轆。沒人送飯,甚至沒人敢靠近鐵籠。府上的下人遠遠看著他,指指點點,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林雨亭目光從憤怒到平靜,最後歸於淡然。他安之如怡盤坐在籠內,順手一砍,斬下一條虎腿,剝去皮毛,張口咬下,生吃虎肉。
鮮血糊滿了整張臉,他恍然未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隻有吃飽,明天才能戰鬥。隻有活著,才能報仇。
城主府內特意為鏡泊公主精心準備的閨房內,剛剛沐浴的完顏聽雪穿著一襲白紗製成的睡衣,慵懶的半臥在香噴噴的牙床上,手拿一本詩集正看得出神。兩名神情緊張的侍女跪在床邊,一人捧著一個裝滿水果的金盤舉過頭頂,另一個則舉著一壺裝滿冰塊的酸梅湯,壺壁,沁滿了細小水珠。在這炎炎夏日,喝上一口冰鎮酸梅湯,簡直可以讓人立地成仙。
讓侍女緊張的不隻是床上這位喜怒無常的公主,還有床頭那雕工精美的牙飾上趴著的那頭綠色蜥蜴,床下還盤著一條色澤金黃、不時吐著信子的怪蟒。
能把這種看著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怪異毒蟲當寵物養的公主,恐怕天下隻此一家。
完顏聽雪吃了一粒紫紅色的葡萄,喝了一口冰涼的酸梅湯,兩隻鳳目緊緊盯著手中的詩集,舍不得離開半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完顏聽雪檀口中輕輕誦著這首早已從大鳴傳遍天下的詩,眼中現出迷離之色,一聲讓人心神蕩漾的嬌喘聽的兩名侍女耳紅心跳。
“可恨我生長在長山帝王家,若我是大鳴一個普通女子,定要去尋寫這首詩的狀元郎,在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和他雙宿雙飛,侍奉他,敬重他,如果能聽到他親口為我念的詩,那一定是世間最美最幸福的事。棒槌,南瓜,你懂嗎?”
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兩名侍女大氣都不敢出,毒蛇蜥蜴讓她們時刻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又哪來的精神頭回答這麼深奧的問題。
“滾!”完顏聽雪果然翻臉不認人,厲聲將兩名侍女罵走。棒槌南瓜得以脫離險地,明顯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金盤,匆忙倒退離去。
“一群不開化的野人,隻知道舞刀弄槍,打獵采藥的莽夫,我怎麼生在這個野蠻的國家,嗚嗚……”完顏聽雪鋪在床上,哭了個昏天黑地。
“雨亭,我的狀元郎,自從我看到你的詩後,我就知道,我的心屬於你了。總有一天,我要逃離這讓人窒息的牢籠,去金江城尋你。”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完顏聽雪輕輕念著林雨亭寫的那幾首詩,麵色潮紅,兩條雪白的腿緊緊夾住被角,口中不時發出一兩聲呻吟。
夏夜的風中多出幾絲曖昧的氣息,天上的月亮也悄悄躲進了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