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望街(1 / 1)

我就這麼浮在天上,就像個造物主審視自己的作品。我看見一個生命在喜極而泣中出生,年輕的男人小心的抱著個剛出生的嬰孩,年輕的女人麵色蒼白,躺在病榻上欣慰的看著繈褓,臉上有著母親的堅毅與柔軟。然後畫麵一轉,孩子長大了,在書聲中搖頭晃腦的一臉認真。再然後成年的孩子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吹滅了二十二根蠟燭,奶油飛濺,我清楚的看見,燭火熄滅之前恍惚的是自己的笑臉,笑得燦爛。

呼,我忽而從天空墜落,一切開始崩塌,就像光澤的圓鏡狠狠的摔在地麵,碎的徹徹底底,我哽咽著伸手,妄圖抓住什麼,但卻隻有風。

“哎呀,你醒了啊。”

我醒了過來,卻沒睜開眼睛,怕淚如長河。

“來來來,吃飯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扭過頭,深吸了口氣。我住在她家已經是第二天了,出院後,由於失憶,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家在哪,於是她叉著腰,一臉犧牲小我的堅毅說你放心,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你也是為了救我,那麼你就先來我家住吧,到你恢複記憶為止。嗯,一番豪言壯語說我的如同被包養,我也正直的表明了我可以算是跟她合租,以後我會給她費用的。她也很善良的表示這都是應該做的,費用什麼的都不需要的,如果她說費用時沒有咽口水的話我就當真了。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客氣之後,我還是住到了她租的房子。她還是個大二學生,獨自在外上學,父母不在身邊,靠著打工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以便做點喜歡的事,房子不大,但還是很溫暖的感覺,處處洋溢著主人嚴重的少女心。當然當晚我也很紳士的主動睡在了沙發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我看著她的眼睛還很奇怪,撓頭竟會產生一種香甜的味道。

“你臉色怎麼不太好,又做夢了嗎。”我倆坐在餐桌的兩端,桌上擺著溫和的粥。

我已經兩天做了一樣的夢,夢裏的我從小到大,從大到破碎,每次醒來眼淚都會決堤,可能這些陪我很久的記憶也舍不得走,但我隻卻能從夢裏跟它們招手。

“沒事,可能是腦損傷的後遺症,別在意,來來來,吃個蛋補一補。”她笑盈盈的給我夾了個煎蛋,就好像在照顧自己中風多年的老父親。

“我夢到了自己。”我不知味的咬了口煎蛋,“自己出生和成人,那應該是我的記憶吧。”

“真的啊,那你有沒有夢到自己叫什名字,家在哪什麼的,你身上連手機身份證都沒有。”她放下筷子,一臉急切。在那一瞬間,我很懷疑自己的魅力。

“咳咳,我這不關心你的病情嘛,為了病情。”她無辜的看著燈。

“流望街。”這是我在夢裏反複出現的名字,雖然隻是名字,但我腦中卻仿佛倒映出那個地方,流光飛舞,溫軟如春。

“很好,這就好辦了,先吃飯,之後我帶你魂歸故鄉!”她看我一臉的嫌棄,默默低頭塞了口飯。

流望街,我想那應該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流淌著希望,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