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思一下,重重點了點頭,安安才長籲了一口氣。我們轉身朝著寺院方向去了。
順著人流,拾階而上。走在陽光投射下來的斑駁的影子裏,默默無言。風吹著殿前的長條幅呼呼作響。
走到半道上的平台處,安安駐足。
“你有些什麼心願?”安安問我。
“希望天上掉一大餡餅,從此不勞而獲,能天天陪你在一起。”
“可我也不希望那樣。”安安說。
“為什麼?”我問道。
“都成了大懶蟲了,還怎麼愛我。”然後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一副認真的表倩,“隻要你對我好,以後我就和你在一起,好好對你,其他的都不那麼重要。”。
“真的隻要好好對你?”
“當然,百分之八十是這樣的。”她說,“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話。”
“了解你還不簡單。”我說道。
“那你說說看!”
“熱情,漂亮,善解人意,有時候會有點小調皮。。。。”
“僅此而已?”
“有一股讓人心旌搖動的魅力,讓人欲罷不能。”
“你能說這樣說我很高興,”安安笑著說,“可是我和你的想象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這個人嘛,你也是知道的,有的時候難免讓別人傷心,更多的時候會傷到自己。我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多了。”安安邊走邊說,說到重點時,她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這麼說吧,不能因為喜歡就忽略那些弱點吧。”
我凝視著安安,對她了解到底有多少呢?我也不知道。
突然覺得我們之間的了解是那麼膚淺,追求表象,舍本逐末,從未深入過內心,哪怕一絲也沒有。就像眼前的風景,從來沒有走近深思過。
“那我該怎麼做?”我問。
“在原地等著我就好,當然等待總是很無聊的,不過還是希望你這麼做。”安安抽出手臂挽住我的,轉身和我並肩前行。
到了寺院門口,我們停了下來,安安握住我的手,“記住,一定要等我。”
一進寺裏,頓覺清淨自然之氣綿綿不絕。走路不疾不徐,說話細聲細氣。到處是紅牆朱壁,古木森天,梵音繚繞,殿閣儼然。
大殿上,寶刹莊嚴,氣勢逼人。佛祖正襟危坐,兩旁的護衛麵目猙獰,紅口獠牙。
廟裏的師父坐在殿前齊聲頌梵經,香客跪成兩排,神情虔誠莊重,時辰一到,鍾聲便響起,“咚”空靈而悠揚,香客們才起身退去。
等待的人則悄悄的填補空位,井然有序。
“有沒有覺得佛祖就在身邊看著你?”安安問。
我閉目遐想,“仿佛真是這樣,佛祖能會顯靈麼?”
“心誠則靈。”
輪到我們時,我跟著安安走過去,在草蒲團麵前,彎曲雙膝,輕輕的跪了上去。
安安雙手合掌,默默的閉上眼睛,上下睫毛黏在一起,嘴角緊閉,嘴唇晶瑩剔透,之後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至始至終沒有半點挪動,虔誠至極。
看了半天,我才學著她的樣,雙目緊閉,內心平靜,梵音悠悠入耳。受周圍氣氛感染,我用心的祈禱,許下心願,仿佛怕佛祖沒有聽見似的。
過了半個世紀之久,安安才睜開眼睛,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緊緊盯著她,然後默默的起身,跟在人群後麵,仿佛一對從此生死相依的眷侶。
出了大殿,安安湊近我的耳朵。
“我聽到佛祖的聲音了。”聲音小到剛好能讓我聽見,僅此我一人。
“嗯?都說了些什麼。”我看著殿外的青煙正嫋嫋升起說。
“就像這樣,”安安把雙手合在一起,然後又攤開,“合手是承諾,攤手是愛。”
“怎麼說?”我問。
“就是說,求佛本身是一種承諾,心裏有愛才有承諾。之前你對我所說我很高興,希望你信守承諾,永遠對我好。”
“還有呢?”
“沒有了,隻這一點就好。你會記得嗎?”
“當然,我永遠記得。”
然而,在時光淩亂的小道上,我跌跌撞撞的守護著屬於我們的那份憂傷的情感,並把它安放在某個秘密的角落裏漸漸遺忘,而且多過一日,就會忘卻幾分,最初刻在腦門,然後丟在腦後,最後如同影子一般被黑暗給吞噬了。
想到這裏,我就難過,那隻是一種對懵懂愛戀的憧憬,是拉開愛情長跑序幕的花絮。
我曾經拚盡全力,卻始終還是擦肩而過。或許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永恒的愛情,也沒有永遠記得的人和事,在漫長的歲月裏,我們雖然種下一顆堅定的種子,緩緩的生根,發芽,當撐破那片懵懂的森林,仰望屬於自己的那片藍天時,早已負重不堪,傷痕累累。